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生怕说错了一个字,便搅乱了此时的祥和。t他们这般小心翼翼,可见平静恬淡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奢侈。
小夏子候在外室,等得心焦,他急得团团转,晋王的脾性他早已摸清。王爷若不想去,谁来都奈何不了他。再说,王爷和王妃缠绵病榻,情意深浓,他有几个脑袋去打搅主子。可是,宫里来人通传,即刻召晋王和晋王妃入宫,来的又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海公公,通禀还是不通禀,真真是为难他了。
再三思量下,小夏子硬着头皮悄悄进了内室,细长的声音空荡荡的:“主子,宫里来人了。”
“让他等着。”晋王斩钉截铁。
吓得小夏子缩了脖子,红润的脸颊变成青色,小夏子卯足了劲儿道:“主子,海公公来请晋王和晋王妃,即刻进宫,不得延迟。”
晋王瞪了小夏子一眼,最近太惯着这帮下人了,说话都学着紫兰的腔调,没正经严肃地回过话,倒添了几分幽默,令人心情舒畅。
手上一暖,晋王妃纤纤素手覆在他手背上,蓦然道:“陛下既然委派海公公来,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儿,王爷不如进宫探个虚实。”
此话一出,小夏子喜上眉梢,望着坐在床沿边的晋王,赶紧道:“主子,奴才这就去准备。”
小夏子卸了重担,脚步轻快的踏出房门。
晋王转过晋王妃的身子,将她的下巴抬起,淡淡语声萦绕在耳边:“王妃可要步入水火之中。”
晋王妃含笑,目光迎向坚毅面容的晋王,蓦然道:“不趟进去,怎知这趟水有多深。”
晋王哈哈大笑,夸赞道:“王妃果然豪气如云。”
“王爷是在取笑妾身身上的江湖习气,冥顽不化。”晋王妃不以为意道。
“只道北方女子豪爽,但本王的王妃亦是豪迈之人。王妃敢下赌注,本王岂能旁观。”晋王骤然说出此话,令晋王妃惊讶万分,印象中晋王不是鲁莽冲动之人,他一向小心持重,步步为营,从不只身涉险,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轻举妄动。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身份,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灰飞烟灭。
她以微笑迎合他的大胆举动,他亦点头微笑。
嵯峨宫墙,一眼望不到尽头,转过几个弯,绕了几个圈,兜兜转转,终于在少帝休憩的未央宫殿门前停下。
晋王妃拉了拉晋王的衣袖,眼带笑意,她每到异常紧张时,总会不由自主地笑一笑,有时笑会很好的掩饰她内心的不安和尴尬。
晋王温柔凝视晋王妃,给予她力量。
两人无声的对视,已胜过千言万语。
他们携手步入未央宫,高大的殿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合上,屋里斑斑驳驳的光影,和那一室的静寂,逼仄出窒闷、奇诡的气息。
侍立的宫人噤若寒蝉,一出一进,毫无声息,诡异的气氛让人寒毛直立。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晋王妃,不由得一颤,心有余悸,眸光流转,望住那壮丽屏风后,躺在金銮帐内影影绰绰的清瘦身子,只觉势如山倒,顷刻间,化作脚下之泥。
忐忑不安的晋王妃,脚步虚浮,身子重心全部转移到晋王身上,晋王孔武有力,携着晋王妃逐步走入少帝卧榻,他强壮的身体给了她信心。
许是察觉到细碎的脚步声,朝里小憩的少帝,缓缓转过身来,几月不见,少帝腰更细了,缀玉腰带勒得身子像一根竹竿子,衣衫渐宽,晋王妃目光大胆,从腰上慢慢移到惨白玉容,毫无人气,不带血色的尊容让谁都能清楚地辨析,少帝得病已久,只差病入膏肓。
她只顾注视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少帝,忽视了身边之人。蓦地,她只觉手上一紧,晋王扼住她的手腕,心神不悦的望着她。
半卧着的少帝轻笑一声,笑得连声音都破碎了:“四哥,四嫂,真是一对璧人。”
晋王微微笑了,眼底情意随之隐去,他神色平和,欣然道:“皇上六宫佳丽三千,却对淑妃娘娘情有独钟,十年如一日,此情坚贞不渝。”
少帝撑起身子,内侍垫起枕头,少帝背靠枕头,长舒一口气,心下怅惘越发浓了。少帝强颜欢笑,带着一向宽仁的语气:“四哥说话越发腻了,不怕四嫂脸红。”
晋王神色不变,沉声道:“微臣和贱内已是老夫老妻,自然比新婚儿女要放得开。”
闻言,晋王妃微怔,默然瞧着红色宫砖静静出神。
“四哥依然豁达。”少帝一咳,整张脸都皱成了团,像极了核桃外壳,机敏的少帝用衣袖掩住薄唇。
可晋王眼明,他健步如飞,奔至床榻,跪在床沿边,掰开少帝攥成拳的手,手掌心的暗红,触目惊心,晋王再也不能保持平和神态,他颤抖地问:“多久了?”
“已经大半年了。”少帝叹息一声,无奈地垂眸。
“陛下瞒得大家好苦,为何要独自一人承担?”晋王语声轻柔,极力抑制住内心的凄凉,兄弟手足,竟如此生疏,这只怕是生在帝皇之家的莫大悲哀。
“朕已是快要走之人,四哥一定要替朕完成心愿。”少帝咳出大量血,身边的海公公只管悲戚,却不敢传唤太医。
只因谁都知道,当今天下,大丞相司马恭如功高盖主,手握重权,深得皇恩,早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大丞相之女——司马子萱,入宫不久,便破例封她为四妃之一的淑妃,一时风头无二,宠冠六宫,回眸一笑,顿使六宫粉黛无颜色。
司马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