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别打,有话好好说。”
蠕动的人影终于自柴草垛里钻了出来,他像是猜到小琢的心思,人还未站稳,便一迭声地嚷嚷。
小琢手里举起的柴棒便一时停在了半空,落不下去。
那人转过身来,冲小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
“啪嗒”一声,柴棒跌在地上。
小琢一脸惊愕地指着他,“又是你!”
雪色微茫,透过薄薄的窗纸,莹玉一般打在那人的脸上,更是衬得他脸若冠玉,肤似白雪,眼若秋霜,眉如墨染。虽然不是很乐意,但小琢也不得不承认,少年确实生得眉目如画,比女子还要俊秀。
只不过,看他头戴狐裘帽,身上还披了一件毛色纯黑不带丝毫杂质的貂皮大氅,虽然让他瞬间看起来比白日贵气许多,但也让她更加怀疑,他有备而来的目的。
“穿得那么厚,就算把你丢到荒山野岭,应该也冻不死了?”小琢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皱着眉头嘀咕。
正常人怎么会深更半夜躲进尼姑庵的柴房里?
而且,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实,再一看,原来就连柴草垛也是被动了手脚的,中间架起一块小小的空间,正好容一个人舒舒服服睡在里面。
这一下,小琢全明白了,看着他的目光露出鄙夷。“好你个采/花淫贼,主意居然打到庵堂里,正好,趁着大伙儿这会子都在大殿里,把你抓了去好好治治你的罪。”
说罢,顺手抓起一根柴棒,结结实实地在打在少年身上。
“喂!你竟敢打我?”少年跳起来。
“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怪不得一大早就在林子里闲逛呢,原来是早有预谋。
第二棒又抡了起来……
只可惜她人小力气弱,只一下就被少年抓住柴棒,夺了过去。
“看你人小,知道得还不少,你知道采/花淫贼是什么人吗?”少年被她打得气急败坏,维持了半日的谦谦君子之风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我……我……”小琢涨红了脸,“当然知道”四个字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她怎么会知道呢?
她不再是假扮小子混迹青/楼的娇蛮公主,而只是一个生在内宅,长于庵堂不足十岁的弃女。按照她的见识教养,的确有可能不知道**贼是什么。
小琢瞪圆了眼睛,“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好人,师父说了,凡是进了庵堂来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嗤。好人?你们尼姑庵里就都是好人了?”少年嗤之以鼻,“好人会让你一个人大清早的去山下扫雪?”
小琢一愣。
“好人会因为你扫不完雪不给饭吃?”
好像、似乎,是这个道理?
“好人会在大雪天把人关到柴房里?”
对呀对呀,小琢深有感触。
“好人会让人大半夜去山下挑水?”
嗯嗯!小琢连连点头。
呃?不对。他怎么知道大半夜去山下挑水的事情?“你见过琉璃?”小琢霍然抬眸,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盼地望着少年。
少年正说得兴起,突然被小丫头打断了话语,不由得蹙眉,“谁是琉璃?”
“就、就是大半夜下山挑水的那个。”
“哦——”少年拉长了语气,看着眼前小小少女期盼的眼神,那双黑核儿般的瞳仁里闪现两道亮光,嘴角不由得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饿了。”
“嗄?”小琢一怔,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少年自顾自地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掏出火折子,捡了几根看上去干爽些的柴枝和稻草,就地生起火来。
“喂,这样不行的。”小琢惊跳起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折子,又踢散了火堆,踩熄了火,恶狠狠地说,“柴房里生火,你是怕走了水烧不死你么?”
少年看着她的神情,失笑,“你的意思是,我们宁可冻死饿死,也不能烤烤火,先弄点吃的,然后做个饱死鬼么?”
这——
小琢捏着火折子,再度呆住。思维半晌回不到脑部,无法运转。
为何她总是觉得少年的话十分有理,却偏偏都是些歪理呢?
不过,不管了,反正现在就算她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理,那么,生一堆火也没有人会理会吧?
“喏,给你。”小琢一脸纠结地将火折子递回给少年。自己背过身去,在码得整整齐齐的柴垛里仔细寻了一根中间有凹槽的柴枝。
再从窗台上细细地扫了一层雪放在凹槽里,捧到他刚刚升起的火堆上。
雪水慢慢融化,浅浅一层,汩汩冒着热气。
“看不出你小小年纪,还挺聪明的。”少年笑笑。
小琢捧着热热的雪水,得意地睃了他一眼。不想,这一下,倒引得他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别高兴得太早。”小琢朝他翻了一记白眼,打击他,“等明儿一早,取柴火的小尼姑打开门,看见你,你就等着被定善老尼烤来吃了吧。”她凶巴巴地道。
才说完,猛地闻到一股糯甜的麦香味,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你不也是这庵里的小尼姑?你也看见我了,我不也没被烤来吃么?”少年笑容未变,手上像便戏法一样从貂皮大氅里摸出两个白白的馒头。
小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枯叶寺拿来招待香客的斋食,平日里她们自个儿吃的馒头可没有那么白。
“呸,你才是小尼姑,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孝义无双、侠气满天、名闻天下、如雷贯耳、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