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上巳节这一日,还有一项重要的活动,就是互赠香花。
赠香花有个堂而皇之的好听说法,叫做送给对方以“拂不祥”。其实,东离国的姑娘们都知道,这是心慕对方的表示。
这一日,得到香草最多的少女,就是本城最受欢迎的女子,尤其是若是得到了自己心仪之人的香草,那可真是天下最美妙的事情。
试想,哪一个少女不想在那一日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博取众人的眼球?
当然,这是别人的想法。
顾云珂心里自然只会想得到赵亭佑追随的目光。
因为,今年大约是赵亭佑待在清河县的最后一年了,乡试过后就要进京准备会试。她从来不担心赵亭佑会落榜,只担心,自己错过今年,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拿到他赠送的香花?
很明显,不论赵亭佑是中选,还是落榜,他都会娶顾氏之女为妻。
往年,她并不担心,顾家还会有人能越过自己?
但今年,顾云琢在花灯会上一举成名,尤其是那身据说如流水,亦如行云的衣裳,衬得她皎如明月,灼灼如华。
当时,见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连顾家的下人们都在暗地里猜测,不知道五小姐穿上那身衣服,会美到何种程度?
如果是旁人也就怕了,偏偏是姓顾!
顾云珂自然不能让别的顾氏女抢了自己的风头。
什么了不得的衣服?
她没见过,也不屑于见,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顾云琢穿上而已!
麝香自己没有办法去拿过来……
茴香方才已经抱进来过了。
她越想越绝望,扑跪在顾云珂脚下,连声求饶。“六小姐。求你看在我对大太太和六小姐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求求六小姐……”
顾云珂心里正在烦躁,顾云琢愈是把衣裙藏得深,连看都不让她看一眼,她便愈是想要抢过来,毁了它。
在这顾家内院里,可还没有她顾云珂得不到的东西。
“饶你一回可以。你进去把顾云琢的所有衣服都拿出来。全都给我剪了!”
麝香得了这句话,一刻也不曾犹豫,立马跳了起来。
跟在顾云珂身来的两名丫鬟也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将箱子里。衣橱里能找出来的衣物全都拖了出来,粉蓝、青绿……大都是些半旧的家常服。
甚至,上次被撕破了那件桃红色折枝桃花纹的短袄都在其中,只是不曾见到令人惊艳的粉白银芙蓉花纹的流云绫裙子。
顾云珂愈发觉得自己是被顾云琢耍弄了。
她气呼呼地从放在柜子上的笸箩里摸出一把剪刀。“刺啦”一声,将那件大太太从她这里拿过去给顾云琢撑门面的桃红色短袄给剪开了。
顾云瑾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一转眼,见到院子里靛蓝长衫的一角,正从窗前转了过去。到了正门口。
她看了兀自在那边好整以暇的顾云琢一眼,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而顾云珂剪开短袄之后。亦丢开了剪子,她唇角一扬。斜睇了顾云琢一眼。“我倒不知道,世子爷在你的心目中是这等重要,他不过送了你一件衣裳,你就当宝一样。莫非……”她靠近一步,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着顾云琢,因嫉恨而喷火的眸子闪着邪恶的光。“你也喜欢世子?你可比忘了,三姐姐已失身于世子爷,她做不成正头夫人,至少也是个妾,你呢?你又想做什么?还是想姐妹共……”
更恶毒的话语还未出口,一道隐隐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打断了她,“五妹妹,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问的虽然是五妹妹,可他的眼神,却是盯着顾云珂。
顾云珂身子一僵,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此刻站在门外的人是谁。
她怒瞪了顾云琢一眼,可眼神里分明流露了一丝脆弱与惊慌之色,而不复方才的疾厉。
“亭佑表哥。”顾云琢冲着顾云珂笑了笑,站起身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赵亭佑的到来表示友善和欢迎。
从第一次认识赵亭佑开始,顾云琢其实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印象,总觉得寒门士子,为了功名和出人头地,性子较为凉薄。
这也许是她的偏见。
及至后来,见他周旋于众女之间,看似对谁都一样礼貌周全,可实际上对谁都一样疏离淡远,但同样的,对谁也不曾真心拒绝。
她看他的眼神便更为不屑。
直到,顾云琬供认不讳,她口中的大郎原来并不是赵亭佑,而是卫无期时,顾云琢才恍然明白,对赵亭佑整个人的印象大为改观。
第一次在芙蕖苑前的竹林里,顾云琬的确是在与人私会。
她听见了,想必当时,正从那里路过的赵亭佑也听见了。
在顾云琢惊疑不定,想要一探究竟的时候,赵亭佑主动站了出来,也不多做解释,存心让她误会。
其实,是不动声色地为顾云琬解了围。
不求回报,也不做辩解。
正是君子所为。
因为这一番彻底的改观,这一次,顾云琢才会暗中示意沉香,将赵亭佑请到漱玉轩里来。
在顾家,能够真正平息顾云珂的怒火,并做到绝对公正的人,怕是只有赵亭佑一人而已。
而他,也绝不会多言是非,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顾云瑾也站了起来。
赵亭佑向她点了点头。
却并没有回应顾云琢这个热情的主人。
看来,在赵亭佑心里其实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