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蓝府将近,安然浅笑抬头,“姑娘,恐怕我也就只能送你到这儿了。t”
“姐姐,不用每次都叫我姑娘姑娘的,显得生疏。”那女孩一笑,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衫道,“还是叫我凌曦吧。”
“凌曦——”安然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似曾相识。
“而且——”那凌曦眨了眨眼道,“我也到地方了。”
绫罗已然等在门外,每次都是一席红色裙装,妖娆却又带着一股英气。看到从马车上携手而下的安然和凌曦,微微一愣。
“绫罗姑娘,”安然故作疏离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是,从上次绫罗将她出卖给蓝权英,她们便再无深谈,倒不是安然真的记恨在心,而是觉得绫罗似乎有自己的打算,而这个打算便是安然问了,她也不会说明。
绫罗的眼光投向安然身侧那个一身书生服饰,却面若芙蓉的“美少男”。“蓝将军在内等候多时了,”她先冲着安然说道,然后看了凌曦一眼道,“公子应该就是燕王子要等的‘贵客’了。”
安然用探寻的目光看向凌曦,凌曦却故作不知地一笑,被蓝府上的人先迎着进了门,安然则跟着绫罗。
燕凌霄竟然也在这儿?安然未想到这位颇神秘的燕国三王子竟然和这个大昭国恶名昭著的霸权外戚竟然还有私交。
“也就蓝将军能请得动安然姑娘了,上次在醉月轩,在下送姑娘一块玉佩,姑娘还嫌弃不收呢。”燕凌霄与蓝权英已然对饮上,举着杯,嘴角噙笑,似有醋意。
蓝权英抿了口酒。听燕凌霄如此打趣,心中却对他们俩之间的事情释疑了几分。“安御倌人,确实行事作风颇为不羁。可能就是平日里说的‘恃才傲物’吧。”
安然低着头行礼,心中冷哼一声。要说恃才傲物也得说你这个蓝家新掌家,大昭国功勋卓著的功臣蓝权英好吧。
燕凌霄瞟了低着头的安然一眼,“可惜,上次没有听到姑娘的天籁之音。闻姑娘一曲千金,”冲着蓝权英一笑道,“既然蓝将军今日做东,那就让将军破费了。”
“安御倌人。不如你与绫罗同台一曲?”蓝权英眼光瞟向了绫罗,“早知安御倌人善歌能舞,只是——”剑眉一舒,难得的显示出一份慵懒。“艺礼司的人向来多才多艺,不知今日能否弹唱一曲,让我们一睹琴技?”
见蓝权英话里有话,明明是他封的自己御倌人,却偏偏要将自己一军。安然明白,他这无非是告诉自己,能把自己捧上天,也能让自己摔下来的道理。只是,他这个算盘打错了。虽然她从未在公开场合表演过琴艺,但是不代表她就不行!
安然已然有了准备,“那就劳烦府上人帮我上马车取一下琴好了。”
今日幸亏用的是醉月轩的马车,清倌出门东西都是备得齐全的,拿手的乐器,换洗的衣服,备用的首饰,确保没有任何纰漏,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绫罗在一旁斟酒,低垂眼帘,仿佛这一切都与己无关一般。
待安然的乐器被呈上来,蓝权英和燕凌霄却是俱是微微皱眉。
“这是——”蓝权英却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梨子形,琴身厚重的乐器,“琵琶的一种么?”
燕凌霄摇头晃脑接道,“半月分弦出,丛花拂面安。”
安然低头拨弄琴弦,吉他的声音却并非如琵琶那样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有种淡淡的低沉。安然抬头冲着绫罗一点头,“劳烦绫罗姑娘了。”
既然是与绫罗同台,自己负责弹唱,那绫罗自然就是伴舞了。想绫罗一身英气,若是那些软绵绵的歌如何能一展其舞技。安然淡扫一眼在那对饮的燕凌霄和蓝权英,他二人各是两国掌握兵权的高位之人,却又深受在位者忌惮,微一沉吟,“绫罗姑娘,请吧。”
绫罗起身,风吹动她长裙的边沿,如同红花带血,翩然而动。安然的眼光一动,深吸了一口气,埋首轻唱。
“是谁以波澜不惊的口吻,说牺牲与不忍都一视同仁……”
一开口,本来面色慵懒的对面两人都是神情一变。
安然想到曲皇后与高祖的爱情,“踏过尸山血海,透过流言传闻,降灾弥祸哪个才是平生——”
不理会蓝权英停在半空举着酒杯的手,低沉流淌着的琴声仿佛粘滞的血伴着安然的歌声,“姓名人生可随意变更,未换的是称作战友那一人。谎言落地生根,蜿蜒密密层层,却绕开他旁一寸。”
安然的目光落在中央旋舞着的绫罗,一身红衣,冰冷美人,看她柔柔折弯腰肢,手臂轻扬,如此妖娆,却哪里看得出之前握着自己的手送璎珞归西时的决绝呢。
“凭妙算金针,翻命盘混沌。掌成败死生,敢与天相争——”
听到这句,燕凌霄的目光微微一动,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罪业血债都担承,一样孤傲两样人。镜里窥透花影深,逢道人间可灼城。孤鸿有言寄无声,解语者唯斯人,堪配襟怀抵长恨……”
绫罗转身回眸见,安然不知是否是错觉,似乎看到一向决绝的她眼中竟然有一丝晶亮一闪而过。
“高悬的是头颅还是心魂,合上双眼真假悲喜便难分,掩埋苦心深沉,成全其中苍生,任此名堕落污尘——”
能够感觉到蓝权英审视如刀的目光,但是安然无畏,在这场游戏中,她不过微小如蝼蚁一般,但是她便如这首歌所唱一般。
微风拂面,绫罗脚下的红裙豁然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