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那边人声渐近,其中有男有女,安然仔细一辨,却听青娘问道,“你确定人是往这边来了?”
“是呢,说是闲闷出来转转的,可是转眼人就没了,若是耽误了排演……”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安然一时却也想不起是谁。[t]
“这园子说大不算太大,但说小也不小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洪亮且透着沉稳,“这样,我派下面的人一起找找,别真在哪迷了路。”
“富总管说的是,”青娘很是恭敬,却又不由得埋怨,“当真是不给我省心,连累着这么多人白白耽误功夫——”
富总管?顺心似跟自己提起过,这景怀王十分倚重的一位总管,据说当年也曾随他征战疆场。可惜后来负伤,便只过问府中事务,不过鉴于他当年的神勇,凡是到景王府中的人都对其甚为恭敬。
听话的意思,一行人便要折返,安然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便在刹那之间,只听刚才那个清脆的女声叫了起来,“咦?那边可是?o碧?”
本来有一个树丛挡着,安然与?o碧身影并不十分清楚,可是让她这一叫,那一行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扫来。却就在这时,假山石后绕出了两个人。
女子斜插朱红珊瑚簪,细碎金步摇轻扫芙面,红衣水袖,露着雪白的长颈。这女子人一眼看去,就不由得赞叹,到不是长得有多美,但是那眼眉中带着的英气,却让人过目难忘。男子却是一身锦袍,似太过冲忙,束发的紫金冠斜在一边,华贵却失了雍容,修长的手指拢着散落在耳旁的长发,撇着嘴似有埋怨之色。
安然一眼扫到了他腰上的金带上,自古皇家以黄为尊,这偌大的京城,谁敢戴这么明晃晃的一条金蟒缎带?!安然脑袋嗡了一声,这低头正整理衣衫的男子不是皇子就是王爷。自己与?o碧在这个地方如此尴尬,眨眼之间,两边的人就已打了照面。
也许有的事,是可以心照不宣的。这不知是皇子还是王爷的人,若是突然来了兴致,拉个美女共度春宵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糟就糟在,安然与?o碧所站的位置,不由让人推想她们在外一直偷听。便是真的一直偷听也就罢了,毕竟你敢做,便就要有心理准备让人观赏。
可是更糟的是,却被来寻?o碧的那一行人抓了个现行。安然余光瞥到,那一行人,为首的是青娘和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一身青缎子袍,身子虽有些微微发福,但是身子板仍然透着健朗,恐怕就是那个富总管。而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位清倌。一眼扫去其中一人,那个指出自己两人位置之人,不就正是之前调笑自己和顺心的那个女子么。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待到看清对面之时,却已经避无可避。安然脑子飞速转着,却见那红衣女子一抬眼见竟如此多的人,面色一变,扫向自己和?o碧的眼光中便透出彻骨的寒意。
安然心一沉,不管究竟是何人设的局,当真是太阴毒了。看这女子一身华服,刚才那男子叫她“绫罗”,莫非就是那凭栏阁的头牌之一绫罗姑娘。眼见自己的丑态被人撞破,怎会不怨恨作为的罪魁祸首——?o碧和安然?
且看这奸夫身份尊贵,竟闹出这样的丑闻,便是富总管又将如何向景王那边交代?那设局之人恐怕本欲设计的是?o碧,令清倌头牌、京城贵族都容不得她,却不小心竟带上了安然。安然瞬时感到血往上涌,好一个绝杀,招招紧扣,这是要置人于死地而后快啊。
感觉到一个目光闪烁,四目相接,却见那竹洁,看到自己先是一愣,随即竟露出一丝喜色。安然眉头微蹙,心中猜到了八九分。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的神色流转,唯有尴尬却是自然得不必伪装。今日之事恐怕说不明,也不会容她说明了。若想活命——想到这儿,安然心一横,破釜沉舟。
安然蓦地扬起手,心中暗道一声对不起了,啪地一巴掌正扇在茫然无措的?o碧脸上。霎时,那粉雕玉琢的脸蛋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慢慢浮了上来。
“贱蹄子,你就是故意给我难堪!”这一巴掌甚是响亮,打蒙了?o碧,也打蒙了众人。安然贝齿轻咬,眉梢上扬怒喝道。
本来尴尬照面的众人被这一幕惊得面面相觑,众人的注意力也便瞬时从衣带松散的那两人身上移开。
“不就是青娘让我和你同台,你心怀不满吗!”安然站在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人中间,气沉丹田,开骂起来,“还说是竹洁姑娘叫你过来,我看你就是在这儿故意耽搁时间,累我挨骂!”秀眉高挑,安然叉着腰,点指着委屈地拼命摇头的?o碧骂道。
一时之间,这气氛就变得十分微妙,两边本来紧张的气氛虽被安然的一巴掌在无形中化解,但却有股更危险的味道蔓延。不过大家都是有修养的人,或者说是自认为有修养的人,只得呆呆看着安然粉裙叉腰,在落英纷飞中,骂的如此慷慨激昂,且有节奏。
安然这一巴掌打蒙了众人,也打乱了那设局人原有的计划。而她横眉立目的怒骂看似无理取闹,却又牵引出里面的隐情。听到安然提到?o碧到这里竟是因为竹洁,绫罗的目光扫向面色渐渐变白的竹洁。
那绫罗能听出其中端倪,而如富总管和青娘那样,游走在权贵之中,锣鼓听音的老狐狸又如何不会联想?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竞争,不过是有正当的和非正当的之分,且这清倌之间互相倾轧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富总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