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安然——你个贱人,就是你——就是你想要害我,我是无辜的,就是她,是她,是她打碎了玉琴……”
侍卫押着璎珞的两臂,将她拉扯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宛若一个破败的木偶。她两眼闪烁着恨意,那样明亮而又疯狂,仿佛随时打算扑上去一般。尖利的叫骂声在空旷的堂内回响,击打着人心。看似混乱的胡言乱语,却句句诛心。
安然冷冷地转回头,眼神却愈加坚定,她既然决定留下——便已决心去面对这表面尊贵华丽后的肮脏。而璎珞,那个坐在马车上骄傲地炫耀着如何撕破别人的婚姻的女子,那么一瞬间,安然的心中一颤,却终是在心中轻叹,微微仰着头,既然决定搅入这场斗争,便有些事情不得不承受。
蓝权英观察着安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你没有什么要反驳的么?”位高者就可以主宰别人的人生,那样高傲,仿佛不过一根手指便可以将人捻得粉碎。
唇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安然摇摇头说道,“将军,你若是相信她说的话,就不会在这儿审我了。”只是一句,便切中了蓝权英的要害,蓝权英危险地眯起眼睛。
也只是一句,便让刚才还在尖利着嗓子叫喊的璎珞闭了嘴,她不是傻瓜,虽然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但是她却并不笨,游走在权贵中间的她如何不知其中的关节所在?她呆呆地望向蓝权英,口中发出渗人的咯咯声音,仿佛脖子被人突然掐住一般。
蓝权英厌恶地瞥了一眼璎珞,亏他以为这个女人会成为一条好狗,能帮他将事情顺利地进展下去,结果——却这般没用。“不愧是东煌看中的人,心思沉稳且敏锐。”
一句话在安然的头顶炸响,安然努力稳住心神,他知道慕东煌是自己背后的金主,他是慕东煌的小舅舅,是蓝家的掌权人,那他故意避开慕东煌——果然,便如绫罗所说,这个蓝权英不可小觑。
“我那个外甥,表面温润谦逊,但他确实有慧眼识珠之能。”蓝权英嘴角微扬,一笑之下,柔化的棱角不失一个英俊的男子,但是话语中不似简单的赞誉。
这一局,蓝权英完胜。安然目光低垂下来,定定看着前方地砖上的纹路,峰回路转,他便是看准了自己的软肋,直刺而下,却偏偏之前百般试探。
“也难怪绫罗如此推崇你——绫罗?”蓝权英漫不经心地说道,随即,从他身后的屏风后转出一人,一身红衣,眉稍轻扬,透着一丝英气,此刻却是垂首而立,带着一丝恭顺。
刺人一刀还不够,这个变故却是当真让安然呆立当场。她努力想看清恭顺着垂首站立着的绫罗脸上的表情,脑中闪回的是绫罗的话语,“绫罗,本是一名弃子,本出自于冥门,却又不属于冥门,我不过是尊夫人之命,等着家主的一个未亡人。”
然而,绫罗,那样飞扬的绫罗,此刻却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一般听命于蓝权英,并不去看安然。
蓝权英似乎很满意安然吃惊的表情,对,这才是每一个人看到自己时应有的表情,他盯着安然的眼睛,“对,绫罗是我的人。”轻轻拉起绫罗的手,攥于手中。
有什么比背叛更伤人,有什么比信任更加让人无奈,安然隐忍着眼里突涌的情绪,是自己太天真了,还是报应来得太快?
“你说的很对,我并不相信你是真正损毁玉琴的人,但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替罪羊。给我一个理由,不杀你——”蓝权英蓦地收起唇边的笑,那样冰冷,对于他岂不是生杀不过只是一念之间,语气得平淡让人无法抑制地颤抖。
一旁的璎珞发出夜莺般的笑,笑声由小到大,到最后似抑制不住地摇着头,散乱的头发哪里还能看出一点当年趾高气昂的清倌模样。“花安然,你该,我就是死,你也逃不掉,你该——”她撕扯着声带叫着。
安然却在心中仔细回忆着进门来蓝权英的一举一动,他不相信是自己损毁了玉琴,但却执意将自己抓来。既是知道慕东煌与自己的关系,却又不让他那个身为太子的外甥知道。对于自己,他有绫罗这个撒手锏,明明攥在手中,却又小心试探。
安然心中一动,平复自己的心情,第一局蓝权英胜得畅快,但是,她花安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的眼神一定,既然他要一个理由,安然微一沉吟,“因为,我已帮将军找到了更好的替罪羊——就是她!”她蓦地一回手,原本轻柔,突然霸气顿显,正笑骂着的璎珞似傻了一般,看向安然,又看向蓝全英,又看向安然,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蓝权英眼眉一挑,“那你说说为何她是更好的替罪羊?”
安然终于知道,为何有人说,看历史应该用一种同情之心,这种同情不是同情怜悯,而是一种设身处地的想象。一步步,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陷入其中,即便不愿,也不得不去做。
“第一,她当众被抓住,被押理所应当。”安然眼神坚定,语气中的淡然仿佛不似出自自己的口,“第二,众人皆知,她是二皇子的人,便是无法牵连到二皇子,也可让他心悸,打压其潜在推崇者。”绫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迎含的,安然也不再去理会,径自说道,“第三,显然,将军对安然有其他的安排。”
“啪啪啪——”蓝权英缓缓拍着手,转头看向绫罗,“你没看错,她却是可造之材。”那样的语气,仿佛不过是跟绫罗在谈论哪一块花布更加适合她一般,安然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