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路走回寝殿,刘宋刚一进门,便挥退众人,直盯着杜小舟,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的上半身直压住杜小舟让她根本动弹不得,手腕已经开始有了肿胀的痕迹。
杜小舟挣脱了两下,却没有成功:“陛下,我自然是杜小舟,您的司籍女官。”
“对,你是杜小舟,你是杜小舟。”
刘宋听到这个回答踉跄了两步,为何刚才自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会认为眼前的人就是明月。
只有明月才会在所有人费劲心思谋算他的时候拼命的维护他,哪怕那是与全世界为敌。
他的父皇是唯一活着且身体健康的皇子,继位十分的顺利,父皇的儿子却有五六个,就算母亲是正宫皇后,他坐在太子的位置上却是如坐针毡。
没有兄弟,没有朋友,甚至没有父亲,他唯一的身份就是太子,作为国家未来的储君,有人算计他谋害他,有人亲近他巴结,无一不是带着目的。
只有那个叫明月的女孩,并非因为他是太子,是他生命中唯一特别的存在。
“阿宋,荷包好不好看?不许说像个爬虫。”
“阿宋,这道算学题好难啊,我真的听不懂。”
“阿宋,这是我最喜欢的云片糕给你垫肚子吧,不要告诉爷爷哦。”
往事如画卷般一点点在刘宋脑海里闪现,那些美好到不忍碰触的珍贵回忆每次出现都是一场绞心之痛,比起不曾拥有,拥有过后的失去才更像是一场残忍的刑罚。
那个女孩是他唯一的温暖与希望,他拼劲全力想要留住,却因为他的在乎,害她白白失去了性命。
“君王从来都是孤家寡人,高坐龙椅之上,万人朝拜,他们心中便只有天下江山,没有任何私情。正是因为你的在乎,才给她引来无数的敌人,让她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可以说,正是你所谓的真爱,所谓的感情害死了她。”
这是他高坐龙椅之上,看似糊涂一辈子的父皇对他的忠告。
君王注定无爱,这句话像是一句诅咒牢牢地刻在他的心里,自明月死后,他彻底的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努力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
“咕噜噜,咕噜噜。”
不和谐的声音把原本的愁云惨淡冲得粉碎,只剩下啼笑皆非的皇帝陛下和满脸无辜的杜小舟。
“你去外边这么久,居然没记得吃饭?”
刘宋并非有意嘲笑杜小舟,只觉得此刻的情况有种莫名的喜感。
“那个,好像是给忘了。”
杜小舟不好意思地回答,她家师父大人做的饭那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难吃,原本打算出来吃饭的,哪里知道一路状况连连,她还真是一直饿到现在。
“小喜子,让御膳房做些宵夜来,朕有些饿了。”
刘宋已经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
杜小舟的脑袋大概是因为饿太久所以有点不够用,还琢磨着这个惩罚方式真是格外的别出心裁,在饿肚子的人面前吃宵夜,多么残酷的折磨!
所以当一碗飘着虾米紫菜的三鲜蟹肉馄饨摆在蓝底白瓷的海碗里端到她面前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
“不是饿吗,快吃吧,晚上吃多了容易积食,馄饨易克化。”
刘宋说完大概也是觉得这番话说的太过婆妈,掩饰性地轻咳一声后,拿起桌上的奏章又看了起来。
杜小舟拿起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此刻心里的感觉极怪,竟然有些酸,他一向高高在上,很少注意别人的事情,唯一的特例就是江明月。
今天这番举动,是因为杜小舟这个人,还是因为她那张和江明月十分相似的脸?
杜小舟想到这里,才发现自己此刻竟然是在吃醋,虽然这个醋吃的是很没有道理,但是她的确是醋了,而且这醋只能闷在老坛子里却半点发泄不出,当真是呜呼哀哉,自作孽不可活!
认真于朝政的皇帝陛下自然没有注意到杜小舟此刻心思的千回百转,因读到一份让他极愤怒的奏章,正怒火烧心着:“陈家,陈家,陈家,该死!”
刘宋身为君王,第一课要学习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原本他也一直做的很好,却不知为何此刻在杜小舟面前半点不想再掩饰,许是因为心里一直也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听他说话的人。
杜小舟放下汤匙,静静地看着刘宋。
刘宋意识到此刻的行为有些不妥,掩饰性地翻开一页书,装作不经意向杜小舟问道:“小舟,你怎么看?”
没头没脑地一句话,杜小舟回答起来自然也是颇有技巧。
陈家乃是外戚,太皇太后与皇后的家族,原本不过寒微门第,仗着是皇帝的岳家与世家贵族比肩已属不智。居然还不知收敛,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纵然是天下人人唾骂的夏家尚不敢如此行事,要对付陈家,其实不是件难事。
关口是如今外戚,权臣,宦官相互制衡才形成了一个稍微稳定的局面,若是陈家倒了,对于皇帝实际上并非是一件好事,皇帝要收拾陈家什么时候都可以,而此刻收拾陈家其实并没有好处。
“不如一箭双雕?”
杜小舟试探性地说道。
刘宋果然被杜小舟的回答引起了兴趣:“怎么个一箭双雕法?”
杜小舟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权臣与外戚勾结,意图不轨。”
拐角处的楠木云纹小翘头案上,青玉狮子炉里飘出淡淡香气,悠悠间仿佛置身于林间小道。
刘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