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几年前皇后病逝,皇帝的疑心病就一直没好,甚至是对自己的儿子们。这个开国皇帝的子嗣倒是众多,一共有十二个,其中只有太子、秦王、宁王是皇后亲生的,所以一直以来,这三个儿子都比较得皇帝的信任。另外九个,不是一直挂闲职,就是去外地就藩,还有病死的早夭的在战争年月走丢了的。总之这些藩王,能说是炙手可热的,只有秦王和宁王。
但是,比较得信任,却不代表会一直信任,尤其是在事情过后,定国公还是固执地和秦王守在西北边境。
秦王的处境确实堪忧,如果他再不回来,皇帝的脸色会越来越难看。而且,徐达坚持不回去,是有足够的借口的。西北是徐达的故乡,徐达自小就对于经常南下劫掠“打草谷”的西戎族怀着深刻的仇恨。在跟随开国皇帝之后,曾经立下重誓,待天下平定,他也将回乡守护西北,驱逐西戎。因此皇帝召见,他也用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不管是真心假意,皇帝也不好多说。
可是,秦王在那里太久,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或许也实在没有达到那种地步,但是让皇帝心里不舒服,是必然的。
因为在皇帝心里,温和敦厚的太子才是守成之君,而太子的兄弟,自然是辅佐将来的皇帝,为楚朝镇守四方的藩王,如果这些藩王有了勾结大臣,尤其是一个军功赫赫的藩王勾结上一个军功赫赫的大臣——
如果秦王不赶紧示弱服软表忠心,那就要“呵呵”了。
而秦王妃这一次,也不过是为了表达一种“秦王府想向太子系讨个好都有人挑拨”的处境。
林墨用一种毫无忌讳的用词遣句,说了许多,也说得非常清楚。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在花园里呆了太久被冷风吹到的缘故,陈婧渐渐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便没有向锦双复述,而是直接把信给了锦双,就喝了点茶,睡下了
锦双照例在看完后把信在香炉里烧了,一回头,却发现陈婧居然已经睡着了。这很不寻常啊,平日里,陈婧总要折腾很久,才睡得着的。
疑惑地摸摸她的额头,锦双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幸亏她发现了不对劲啊!都发烧了!
“良淑,良淑,快起来,姑娘发烧了!”
今天在秦王府,虽然说是在树荫下呆着居多,但是毕竟大中午的,在露天场地活动,五月的暑热自然是已经冒头。但是偏偏午后,却又凉了下来,陈婧又正好在花园里逗留了这么久,她那本来就不算好的小身板,根本支撑不住。
太医赶来的时候,夜雨竟然已经悄悄地落下。不用多说,见到这副情景,知道这位平阳府四小姐白日里曾经去平阳府赴宴,心里便知道了是什么一回事,简单地把了脉,开了药方,命平阳府的下人即刻将药煎来,便完事了。陈婧迷迷糊糊中,竟然也有了那么一时半刻的清醒,低声地呼唤锦双叫大夫,锦嬷嬷自是心疼得不得了,连声道:“姑娘别怕,已经来人了,药都煎上了。”
陈婧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却又道:“锦双不要伺候我了,睡吧,明儿起来我就好了……今天她也很累了……”
锦双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地皱皱眉。她确实是难以接受丫鬟这个地位,但是看陈婧这样小心翼翼,却让她更难受。诚然,陈婧或许是因为为她着想,但是,这是不是也在说,陈婧对于她们的友谊,其实是非常没用信心的?
不过,锦双不由得自嘲得笑笑,如果说陈婧没信心,她也一样没有。
“罢了,我伺候着姑娘吧。”
锦双毕竟是个比较看得开的粗神经,一面在心里告诉着自己且行且珍惜,一面对良淑道。良淑听了这话,烛光里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晦暗。锦双顿时不高兴了。
这良淑还真是,不顾自己休息的事情,光想着上杆子巴结了,原本锦双还怕陈婧刻意嘱咐她休息而劳累良淑会让良淑不高兴才想自己伺候的。没想到良淑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若也是睡不着了,那就你来守着?”
良淑这才似乎放缓了表情,道:“你看你,姑娘都说你今个也累了,让你休息去,你还不乐意,我看还是我来吧。”
“哦,拜托你了。有什么麻烦记得叫我。”说着,锦双便走了出去。虽然她一直是睡在一边的凉榻上而不是睡陈婧的床榻脚,但是良淑今晚伺候的话,肯定是要坐在那里的,她也不好意思在一边的凉榻上睡。
第二天,陈婧倒是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些头晕,但是在醒过来之后,已经能和良淑说笑了。锦双听到声音,走进房里见到这个场景,终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姑娘好多了?我叫我妈把早膳端进来吧。”
陈婧点点头,似乎很清楚地道:“幸亏你发现得早,不然隔了一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锦双不由得摇摇头,最终还是把“你对长辈怎么就说不出这么甜的话”给咽了下去,只是走出去,和锦嬷嬷一起把早膳端了进来。由于这次陈婧生病,锦嬷嬷作为奶娘也是要在身边伺候的,所以这一次倒是四个人头一次一起吃饭。巧的是,刚刚摆好筷子,陈娴和陈慧、陈明三人也来了,而且都各自带着食盒——这是打算跟陈婧一起搞聚餐?
小小的阁楼上顿时热闹起来。只是陈婧心底有点啼笑皆非。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要来,没有正事的话根本不用眼巴巴地自带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