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蕊轻轻地吸了一下鼻子,眼光一跳而开,落到地上,她低声道:“我一定会尽早离开,一定会成全你跟润苏的……”
仿佛当头一棒,平川美丽的幻想再一次被寒蕊打击得烟消云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困惑中,寒蕊已经急速地离开了。
这回轮到平川傻了,是真正的傻了。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这个红丝帕怎么就让寒蕊冒出来那么一句“我一定会尽早离开,一定会成全你跟润苏的……”
他岂止是要抓狂,他简直就要发疯了。
这明明是寒蕊的丝帕,她怎么连自己的丝帕都不认识了?这丝帕跟润苏又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会让寒蕊的脑筋转到润苏身上去了?
平川是百思不得其解,他闷闷地坐下来,望着桌上摊开的锦盒,望着盒子下那半块红丝帕,良久无言。他抬起手来,定缘扣在他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他又一次起意,去抠吊坠。
吊坠纹丝不动。
他看着吊坠正面的四个字“勇者无敌”,禁不住苦笑起来。在千军万马面前,他是当之无愧的勇者,可是在爱情面前,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不去争取是因为不敢争取,他愿意放弃尊严,在她跟前俯首称臣,但他知道,要唤回她的爱,道路还漫长得很。他有把握赢得任何一个对手、一场战争,惟独在情场,他没有把握,也没有底气,这一切,都源于他当年的绝对。
他如何就那么肯定,他不会爱上她,永远都不会呢?
事实上,他爱上了,不可避免地爱上了。
是天意吧。
他缓缓地。拿起锦盒,将丝帕重新叠好,放进去。望着那帕角的梅花,他有些出神。
如果。她不是只看一眼,而是拿起了这方丝帕,那么,就能看到这朵梅花,她还记不起自己的东西么?她还明白不了自己的心意么?
可是,他知道,她不会贸然地,动他的东西,她的退避,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刺痛他的心。
他无力地俯下去,趴在桌子上,想着想着,竟睡去了。
红玉正在房间里发呆,她恼怒着郭平川。看上去他似乎对寒蕊动了真情,可是今天去冷月庵,他居然编织了种种借口单会润苏,还送了个配环做信物!敢情他一开始提出去冷月庵看润苏,就不是为寒蕊着想,而是为了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想到这里,红玉不禁恨恨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我呸!”
狗东西。我为了公主幸福,还想撮合你们,没想到,你也是这么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她一脚踏在痰上,用力地踩,踩!
正踩得不亦乐乎,寒蕊进了屋。红玉一看,寒蕊神色不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公主……”红玉迟疑了一下,挤出一张笑脸,当着无事一般问道:“你怎么一回来不进屋,就去将军那里了?”
寒蕊半晌才答话:“我又做了一件蠢事。”
“怎么了?”红玉望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难过。
寒蕊出神半天,忽然说:“他们都是好人。”
“谁啊?”红玉莫名其妙。
寒蕊叹道:“润苏,和平川。”
“又怎么了?”红玉一听到平川这两个字,就咬牙切齿的了。还好人呢,坏透顶了也不过就是这样。
寒蕊不说为什么,却答所非问:“我希望,尽早地离开,成全润苏跟平川,因为我,他们真的耽误太久了……”她转向红玉:“你说,这一天,能到来么?”
红玉支吾道:“要是源妃在,估计不可能。”
寒蕊点点头:“我想,平川不傻,他会为自己和润苏早做打算的。”
“咦,公主,你这态度不对啊……”红玉纳闷道:“我记得,我们跟郭平川,那是仇人呢——”
“你这态度才奇怪呢!”寒蕊望向红玉:“这两天,不是你一直在我跟前说,平川好象变了,变得越来越好了,或许我们从前跟他有误会呢,怎么这回,你又跟他杠上了呢?”
“我……”红玉眨眨眼睛,一瘪嘴,不说话了。
“你说得对,或许我们之间是有误会,”寒蕊幽声道:“我现在开始慢慢地觉得,他是个好人了。”
“好人?”红玉禁不住夸张地怪叫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他明明爱着润苏,却为了不让我远嫁而娶了我,如今润苏都那样了,他还惦念着,说到底,也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寒蕊说:“我先前一直就奇怪,润苏为什么那么肯定地告诉我,朝堂之上一定会有人站出来答应娶我。现在我才明白,一定是润苏之前就跟平川说好了的,给源妃下了个套。润苏啊,总是那么聪明会算计,我这辈子,是比不上她了……”
“你还记得不?他曾经喝醉了到润苏宫里抱着她,后来还有一次,看花灯,你不在,他一直跟着我们走,又抱了润苏一次……”寒蕊深以为然,而又充满同情:“你看今天,他应该是按耐不住思念,所以才提出要去冷月庵的,其实,他们也蛮可怜的……”
“润苏啊,嫌我笨,总是什么都不肯提前告诉我,以前我对她,真的算不上好……”寒蕊内疚道:“还有平川啊,我已经一相情愿害过他一次了,还扎了他一刀,现在他能这样不计前嫌,我是该要好好报答他,”寒蕊苦闷道:“可我有什么能耐报答他呢?现在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依赖他们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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