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知道,佛祖是灵验的,他已经爱上了她。但他要怎么说,她又怎么会相信?一个该死的迟来的真相。不该让她知道的过去,和不再令他心海起涟漪的李修竹,还有他不是为了保命才要娶她的真心,她都不会再相信。在她眼里,他就是个骗子、懦夫、阴谋家,他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死结?
天呐,佛祖啊!平川禁不住仰天长叹。我也后悔啊——
依我的誓言,您把北良赐给了寒蕊,但是她对他的爱,却是我真正承受不起的。她的爱已经退却,她已身远离、心远离,而我,却无法接受和面对这样的结局。
此誓言,我也后悔,后悔啊!
我不要她离开,绝不!
他坚信。只要把她留在身边,用他所有的真心、全部的柔情,总有一天。她会被他感动,就象,就象当年,她能为他做的,他也能……
平川想着,抱定了决心,要与她终身厮守,绝不被任何困难吓倒。猛一回过神来,再去看时。寒蕊已经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竟是哭晕了过去。
“寒蕊!”平川心疼地喊一声,抱住了她。她的身体很柔软。满脸的泪光,紧闭的双眸,鼻息里,是绝望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抱紧了她,忽然觉得很害怕。是的,他怕她死,怕失去她,他从来没有象此刻这样的害怕。
寒蕊这一倒下,就浑浑沌沌地在床上躺了近三个月,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有时候,她什么也不说,只瞪着一双眼,望着床顶。有时候她又自言自语,口里喃喃有词,仿佛在跟谁交谈甚欢,等红玉去问她话,她又爱理不理,答所为问。大多数时间,她都在昏睡,或者发呆,只偶尔有那么几次,她一个人躺在那里吃吃地笑,笑完了,又哭,哭得很伤心,嘴里低低地喊着,润苏、磐喜、母后、父皇,还有北良……挨着个喊,一个不漏。红玉怎么劝都不行,非得等她自己哭累了,便睡了。
红玉每天便是守着她,除了忧心忡忡,她也毫无良方。
荷花才绽的时候,郭夫人去世了。
郭家,也变得更加的清静。
平川正在房间里,替寒蕊擦脸,别看他手掌粗厚,做起这些细致活来,一点也不比红玉差,额上、鼻侧,脸颊、下巴,还有耳朵,一个地方都不遗漏,末了还把脖子和手轻轻地带了几遍,这才收手。
红玉站在旁边,一声不吭地望着。
“寒蕊……”他轻轻地,挑起两根指头,轻柔地把她前额的发捋好,低声道:“我以前,也替你捋过发呢,不过,你不知道……”他看着她,她安静地闭着眼,好象睡着了,一动不动。
平川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仿佛握着一个精巧的瓷器,他说:“就是北良去了的那天……”他顿了顿,她还是安静的闭着眼睛,他又说:“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珠冠也没有取下,我怕你硌着你,就替你把它取了,可是,不管怎么小心,还是弄动了你的头发,所以,就替你捋了捋……”
“你不知道呢,当时我也是这样坐在床边,看着你……”他充满深情地说:“你的脸,很白很白,带着泪痕,看着你,我的心,都是疼的……”
“我总是不肯承认,我爱上了你,我对自己说,我不可能爱上你,对你的感情,至多也就是愧疚,也就是同情……”他的手指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庞,柔柔的声音象呢喃:“我看见你,红艳艳的,骑着白马,从一望无垠的雪地奔过来,真是漂亮……我的心跳得好快,我觉得,你就是来接我的,穿着嫁衣……”
“作为好朋友,我不想北良死,可是我看见你那张笑吟吟的脸,还有那红红的嫁衣,我真的好嫉妒他,我甚至庆幸,他死了,这样,你就还有可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