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制的梳子顺着乌黑亮泽的秀发直梳到发尾,左丹青不耐身后那人的摆弄,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个头都快梳一整个时辰了。”
“哎呀!奴婢不是想着怎么梳才好衬贵妃娘娘送来的那件衣裳嘛!”白宣对于自家主子的不领情很伤心。
左丹青却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催促道:“梳个随常云髻便好,不然让你再这么耽搁下去,今儿晚上我就干脆在家里坐着得了。”
“好啦好啦,小姐您就别取笑人家了。”白宣连忙点头,可惜道:“白瞎了那件令箭荷花样的袄裙,小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去这么大的聚会,怎么不穿的漂亮点,要我说啊,咱家主子可不比大小姐差,打扮起来也跟出水芙蓉一样呢!”
“看来你这些日子不仅是词语成语学了不少,嘴巴也变甜了许多啊。”左丹青对与白宣的恭维忍俊不禁,摇头叹道:
“既然说了是安宁长公主的寿宴,我们这些绿叶自然不能抢了红花的风头,再说了,安宁公主的年岁也不小了,正是到了选驸马的年纪,表面上说是寿宴,其实也是变相的相亲呢。”
“还有这回事?!那小姐你岂不是更得穿漂亮点了!”不提还好,一提白宣先两眼放光了。
左丹青无奈,自己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急着将自己给甩出去呢。
“你啊,真是有够笨的。像我这样的年纪,订下娃娃亲还差不多。”
白宣听着左丹青的调笑,神情却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良久喃喃自语:“小姐如今都十一了。再过几年,也到了及笄的时候。”
“想那么远干嘛,还是先给我的头发梳好吧。”说到此处,左丹青也缄默,因为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比自己大三岁的表姐,也是应贵妃的独女,三公主轩辕琅。自她及笄远嫁西蛮,三年后应晚晴郁郁而卒,自此辅国公府走向没落。
如今离琳琅公主远嫁还有一年。左丹青下定决心。要在这一年之内想办法扭转圣意。避免表姐远嫁以及随后接连而生的悲剧。
在她合计着此事的时候,白宣已经替她盘好了发髻,红杏连忙上前伺候着左丹青换上应晚晴送来的衣裳。又补上脂粉,画了个美美的妆,这回铜镜里的容颜不再那么素净,水亮的大眼睛陪着桃花般的容颜仿佛游曳花间的精灵。
“真漂亮……”白宣不知不觉都有些看痴了,左丹青却不以为然,这样的自己,前世她见多了,她至今都还清楚记得当年自己凤冠霞帔,坐在喜榻上,等着那人掀起大红色的盖头。
曾经。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嫁给心仪的人,是她毕生的夙愿。
只可惜,这个夙愿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她冷笑,破坏了镜中美人精灵般的气质,白宣没有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还自顾的说道:
“小姐,您真是我见过第二的美人!”
第二?这丫头这回怎么不恭维到底了?左丹青想也不想就反问道:“那第一是谁?”
她本以为白宣会回答她嫡姐左丹凤的名字,却不想,白宣脱口而出道:“啊——就是禅心公子啊,奴婢觉得他虽然是个男人,但还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扑哧……”左丹青忍俊不禁,漂亮的不像话,这个形容还真是够……直白。
这时,门外传来的叩门声打断了房中和谐的气氛,只听见莺歌纤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四小姐,老祖宗问您收拾好了没。”
“劳烦莺歌姐姐去跟祖母说一声,我们这就过去。”左丹青边说边披上厚实的狐皮大衣,白宣替她最后理了理裙摆便走了出去。
因为要去宫里头,王氏特地准备了最好的马车,不仅宽敞,红木制的车厢看着不仅喜庆还十分气派,白宣扶着左丹青上了车,刚踏进车门就听王氏对她开口:
“四丫头,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左丹青抬头,正好看到抱着左玄杰的齐氏也坐在车厢里,因为齐美人的缘故,她也在受邀之列,不仅如此,苏氏原本也应该去的,但是考虑到季太后和左丹凤那次的尴尬,岳后这次没有直接邀请她,而是派人去请了将军府的大小姐苏茵和大少爷苏陵。
“老祖宗就是偏心,一见到四丫头,就给我们都忘干净了。”齐氏故意嗔笑着吃醋,王氏无奈的横了她一眼:
“连小辈的醋你都要吃,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媳妇可比不得老祖宗您,越活越年轻,嘻嘻。”齐氏的笑容不改,游刃有余的答话。
左丹青看着她如今生龙活虎的摸样,轻轻低头,掩饰了眼底一闪而过过的异色。
作为左府名义上的长孙,王氏这回出门也带上了左玄英,只是此时此刻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齐氏眉飞色舞的讨好王氏,侧目瞥见刚上来的左丹青,递过一个眼神,含义分明是——你不是说她蹦跶不了几天了么?
左丹青回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神情,轻身坐到王氏的身边,面带笑容,状似无意的问道:“也不知这两天五妹妹的病好点没有,如此盛大的宴会她错过了怪可惜的。”
王氏见左丹青提起了丹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口:“没事,五丫头现在还小,再说这样病着出去见人也不大好,反正有你去祖母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王氏的表情不禁有几分凄凉,如今回头来看,左府里头拿得出手的小姐就只剩下左丹青一个了,凤儿得罪过太后自不必说,原本活泼可爱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