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丹青刚窜出小巷,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尾随,她担心是那罗姓公子的人想要加害于她,于是连忙加快步伐,然而就在她正准备拐入另一个巷口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伸了出来,不待她惊叫出声就将她掳走捂住了嘴巴。
左丹青心下一沉,暗道不妙,抬眼,却看到了一张曾经十分面熟的脸孔。
这是,这是师兄的书童茗砚!
确认了是熟人,左丹青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挣扎。
茗砚正讶异怀中之人突然变得乖顺,耳边猛的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他不敢怠慢,抓着左丹青娇小的身躯的夹在腋下,一个飞身,一跃而上屋顶,健步如飞的离去。
虽然早知茗砚会武,但左丹青没想到师兄的书童轻功竟然也如此了得。
蓦地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看来师父一家,也并非像前世她所见的那样简单。
茗砚一路疾驰,直到虞记画坊的后院才停下,他犹如鬼魅的身形在书房门外一闪而逝,待到左丹青感觉双脚接地的时候,周遭的景物已然大变。
素纸装的上绘锦绣山水的围屏,还有花梨木雕的太师椅……
看着这熟悉的摆设,正是师父的书房无疑。
左丹青正在思忖,就看到前方月白色的影子向着自己走来,白腻的脸色带着温润的笑容,两双月眸弯成极其漂亮的弧度。
她几乎将师兄二字脱口而出。
虞远山父子二人于她有着再造之恩,更是她除了杨氏以外最为亲近的人,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再遇,她此刻真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虞朗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岁,比自己足足矮了半头的小家伙,心中暗忖,他真的是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小子?不对,他这般年纪又怎会有如此阅历,定是受他口中的公子所驱使。
这么一想,虞朗才觉得有几分合情合理,他极其温柔的拍了拍左丹青的头,语气柔和道:“你这小家伙颇为机灵,敢问你家公子姓甚名谁?可与家父相识?”若非相识,定然不会挺身而出来相助于他。
左丹青闻言谨慎的答道:“公子客气了,我家主子本就对那种跳梁小丑深恶痛绝。路见不平有人踩,公子不必多心。”
“哦?”倒还真是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虞朗无奈的笑了笑,伸手示意茗砚端上一个托盘,左丹青侧目一看,上面白花花的银锭晃花了她的眼睛。
“虽是俗物,却是虞某一番心意,还请这位小哥手下。”虞朗这番话已说得是相当客气了,丝毫不在乎对面只不过是个布衣童子。
左丹青早就在心底笑开了花,真没想到她的师兄大人依旧出手如此大方,俗物好,她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俗物,这回她才不要管什么是金钱如粪土呢,她需要的,可是粪肥越来越多才行。
打着这样的主意,左丹青很不客气的就捡了几块最大的揣入了怀里,把茗砚看的一愣一愣的。
虞朗也是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家伙丝毫都不推辞,不过这样也好,他从来就喜欢这种直爽豪迈之人,喜欢什么绝不装假,若是他假意推辞,自己反而会多想。
左丹青心满意足的将这些银子装进了口袋,笑吟吟的说:“银子替主子谢过公子了。”
“你叫银子?”虞朗没想到这个童子幕后的主子竟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是吖,我本俗物,俗物配俗物,当真正正好好。”左丹青道谢完便准备离开,师父与师兄的恩情,她不想要再欠下去了。
虞朗见他执意告辞也并未阻拦,只是十分郑重的叮嘱若是日后有事相求,尽管来虞记来寻他。
离开了画坊,左丹青便直奔布庄,在里面购置了几尺白布,然后去书斋买了几本关于机关术的志异,最后又买了笔墨纸砚才雇车归家。
虞记画坊中。
虞朗将失而复得的晨雪寒梅图收好,转身之际突然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谁?”他警惕的问道。
这时一道绯红色的影子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出现在他的面前,虞朗长舒一口气,月眸笑的有些无奈:“阿冕,你总是这么神出鬼没。”
“听说你遇上麻烦了?”绯衣少年理了理有些歪了的斗笠,面纱后的樱唇轻启,玩味的问道。
“恩,不过,已经解决了。”虞朗云淡风轻的说道。
“哦?解决了?”少年一边说脑海里一边浮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家伙还真是什么事儿都非要搀和一脚,明明长了一颗恶毒心肠,却偏偏又要做好事儿,他可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恩,解决了,你不必担心。”虞朗看出了他的在意,并不点破。
“切,我只是不想老东西回来伤心罢了。”少年轻咳一声,有些被看穿了心事的尴尬。
“父亲大人再有几日便回来了,你不留下见一面?”看着少年的表现,虞朗心中暗笑。
“不了,不必,我还有事,必须要回丰都。对了,那个叛徒,尽快查出来,我知道你心软,不过竟然敢在虞记眼皮子底下玩猫腻,就绝不能留。”说到这里,少年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放心,我一定会处置那人。”虞朗的月眸眯起,目光极寒。
※※
河边,杨氏刚抱起洗好的衣衫正准备回寺中,就看到前面停下一辆牛车,一个熟悉的小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
杨氏看了老半天,才认出来这个皮肤黝黑的小男孩正是她的闺女装扮而成。
“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