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桃花节,今年因为有皇家要举办的蟠桃大会变得格外热闹。t
杨氏坐在小院里,笑眯眯的将桃花泡入白酒,她真没有想到,自家闺女居然这么有能耐,居然能到绥县最有名的画坊里帮工,而且东家还特意给她们提供了一间小院来住宿,虽然偶尔还会对刘家心存内疚,但是在女儿的开导之下她也渐渐放开。
毕竟,如今离了薛氏的日子是从未有过的自在。
刚迈步进门的左丹青正巧看到杨氏哼着小调儿忙着酿酒的一幕,下意识的,她将手中握着的文牒藏到身后。
在那上面,写着刘国廷阵亡的死讯,原本是应该送到刘秀才的家里,只不过她托付虞朗使了几个钱将消息截了下来。
看着杨氏难得如此开心的摸样,左丹青幽幽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先继续拖下去吧。
打定了主意,她迈步进来,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杨氏说道:“娘,今天有啥好事儿这么开心,我都多久没听你唱这小曲儿了。”
杨氏被自家闺女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摆手道:“你就晓得笑话我,对了,让你给虞公子送的鞋带去了没,人家可是咱的大恩人!”
“知道啦知道啦,昨天就拿给他了。”
“咋样,合适不?”杨氏有些忐忑,毕竟,虞公子是大户人家,怎么能看得上她那两双布鞋。
“合适,虞公子说了,他很喜欢,让我谢谢您老呢。”左丹青挤了挤眼睛,嘿嘿一笑。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赶明儿娘再做几双,又不费事儿……”
“娘,虞公子又不是蜈蚣,你做那老些干啥,不如给我做两双。”左丹青凑过去靠在她的身上,徐徐闭上眼睛,这种温暖可依靠的感觉,她真的很贪恋。
“啥蜈蚣蜈蚣的,咋能那样说虞公子,放心,娘知道,少不了你的。”
“恩!嘿嘿。”左丹青傻笑,突然开口道:“娘,你接着唱啊,我爱听。”
杨氏看着难得撒娇的姑娘,心下也是一片柔软,闭上眼睛,又哼起了那首不知名的小调儿。
绵长婉转的音律钻入左丹青的耳膜,让她舒服的只想一睡不起,忙碌了多天的困倦感一并袭来,她迷迷糊糊的哼哼:“娘唱歌最好听了,娘唱的是啥?”
“我也不知道,”杨氏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是什么,如今也不记得了。”
她同招娣一样,都是被人家捡来养大的,只不过养大她的是一对年迈的老夫妇,待她嫁人没有多久就去世了。
这首一直深刻在记忆的小曲儿,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听自己娘亲唱的,说来也奇怪,明明都不记得娘亲的摸样,但是这首小调儿却铭心刻骨。
夕阳的余晖射入小院,将院中相依相偎的两母女镀上一层金辉,在这暖洋洋的日头和温馨的怀抱里,左丹青渐渐进入梦乡。
※※
翌日,墨毒轩后堂。
左丹青对着手中的成品吹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捧到白宣面前问道:“怎么样?”
白宣云里雾里的看着自家主子,又看着那个雕刻成栩栩如生寿桃的八音盒,难得狗腿的点头:“漂亮。”
说完又觉得语气不够强烈,于是补充道:“跟真的一样,看起来很想吃。”
就连白宣这种面瘫也给出这样的评价,看来是真的不错,左丹青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将新品放在桌上,伸手转了转嵌在桃子底下凹陷部分的发条。
不一会儿,叮叮咚咚犹如泉水一般悦耳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这首曲子跟平日里店里卖的那些不同,格外的好听,婉转的去掉仿佛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看着白宣难得露出无比陶醉的表情,左丹青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大大的“寿桃”。
“真好听。”白宣看着自家主子,崇拜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
“好听吧,的确很好听呢。”左丹青眯起眼睛,听着八音盒奏出的曲调,紧抿薄唇。
带到音乐嘎然而止,她提起“寿桃”交付到白宣手上:“送到前堂,摆在当中的位置,告诉伙计,让他们用镶宝石的盒子来盛放。”
白宣一怔,连忙接过,只是皱着的眉毛泄露了她迷惑不解的心情。
“还不快去?”看着白宣木头桩子一样钉在原地不动,左丹青蹙了蹙眉。
“主子,这可是你做了好久的。”白宣憋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一句,这一月来,她都看到自家主子在纸上写写画画,后来又去买上等的木材和工料来做这个,甚至亲自上色,以往铺子里卖的那些她不过画了张图纸随下面的人去弄。
所以白宣一直以为左丹青不惜亲自动手精心雕刻出的“寿桃”是准备在桃花节送给杨氏的。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心疼,心疼主子日夜雕刻不惜弄伤的手指,于是看着这栩栩如生的“寿桃”,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左丹青看着耿直的白宣,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继而苦笑道:“还不快送出去,放心,我要给它定个好价码。”
“可是……”明明店里摆了那么多,干嘛还非要卖它呢。
“没有可是。”左丹青耐心用尽,走到白宣面前道:“你若不愿意去,我就自己送去好了。”
“我不是……”白宣连忙解释,最终还是抱着“寿桃”乖乖的走向前堂。
看着白宣离去的背影,左丹青渐渐收回目光,抬起自己的手指,上面留下了几道细细密密的划痕,是她在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