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云清睡得极不安稳。t/
梦里的情景不断的变换,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脸不断的涌现。大片大片的海棠蔓延了整个梦境。
第一声鸡鸣在长宁城中唱响。十里长街铺满了红毯。
好似还未完全睡醒,云清便在十几个宫女的轻唤之下坐了起来。
香汤沐浴,由宫人引领着步入了一处华堂。
花团锦簇,香鬓云集。各色美人晃花了眼。
她有着片刻的呆怔,这些大好年华的美人,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竟然都是昨夜那个慈父般的老人的……呃,妃子。
一声又一声的祝福传来,一件又一件的礼物收下。云清有些恍然,好似还在梦中。
慕容贵妃没有出现。不知道她昨夜去了哪里。
在一位慈眉善目的娘娘的主持下,云清又被引到了一处静室。手执玉梳,娘娘亲自为她梳理。
一番闲谈,云清才知这位娘娘竟然就是太子乔邦的生母,越宫里唯一的一位皇贵妃。
按照各国规仪,后宫一般都会设置一后一位皇贵妃,下面再设各类嫔妃数十人。可唯独越宫例外,听闻这数十年来,越皇的后位一直空置。
起先云清不知为何,还以为这是乔家怪异的体现,经过了昨晚,她才恍然悟出,原来越皇还有过那样一段过往。
慨叹之余,本是一段情伤佳话,可今早却又偏偏让她遇到了那样一群莺莺燕燕。云清暗自摇头,乔越不要随了这越皇才好。
面前的皇贵妃年事已高,但老太太鹤发童颜,精气神极好。一边细细的为云清梳头,一边与她闲谈着年轻时的趣事。
望着镜中绝美乖巧的小人儿,替她梳上了最后一缕秀发,皇贵妃不经意的轻叹了一声:“越儿这孩子还真是好福气。她的母妃如若在天有灵,看到如此佳媳。怕也能安息了。”
云清浅浅一笑,经过了一个早晨,她与这位慈祥的皇贵妃已经相谈甚欢:“太子殿下的喜事也快到了,末嫣姑娘秀外慧中,更是难得的良配。将来母仪天下。皇贵妃佳儿佳媳。云清应该提前恭贺才是。”
皇贵妃为她细细的拢了拢发,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摇摇头。声音出奇的细微:“终日伤春悲秋,只知抚琴弄画,如此人才,呆在深闺即可。若是做为一国之母……”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老太太梳得仔细,一个发髻,足足用了半柱香的功夫。梳完头,似乎也是累得不轻,便在宫女的搀扶下落到一旁休息去了。
大红的喜服由托盘呈上。一层层繁琐复杂。如果不是内力浑厚,云清真怀疑她也要累晕了。
细白的香粉,嫩红的胭脂。几双小手上下齐动。云清如同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任人摆布。
她真是后悔,昨夜就应该缠着乔越出宫。这一会儿的功夫,真不知道她们在她脸上究竟涂了几层。
最后的凤花点在额间。皇贵妃好似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亲手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了凤冠。稳稳的戴在了云清的头上。
大红喜服,长身玉立,众人久久的无法回神。画了明艳妆容的端康王妃,简直美得不似凡人。
皇贵妃眼中晶亮,慈爱的抚着凤冠上的缨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是一声叹息。
如果早些见过,也许这孩子就不用出宫了。
听说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将军,在整个南疆都颇有威名。若是能有这样一位儿媳辅佐身侧……她摇了摇头。
大红的盖头罩在头上,云清只能看到脚下一片嫣红。
红毯两侧似乎围满了前来祝贺的人群,这条路真长,陌生的好似没有尽头。
云清好想跟乔越回家。
袖子被人抬了起来,脚下晃过一片大红的袍角。
这不是乔越。云清心下一惊,忍不住抬头望去。入眼的,只能是一片大红。轻抬素手,她差点急的将盖头掀下来。
“弟妹莫惊,越宫无人送亲,便由叔叔代劳吧。”手中一紧,竟然是乔洵!
云清死死的咬着下唇,在心里将这阴阳不定的妖孽骂了好几个回合。
这是什么礼节?她怎的从未听说?由未来的叔叔送嫁?真是闻所未闻!
她欲将手抽出,那厮握得更紧。走着走着,竟然还慢慢的缩短了二人的距离。再蹭,怕是就能贴上了!
“三殿下,请自重!”云清恨恨的磨牙。
乔洵一边与众人挥手还礼,一边在她耳边轻语:“清清,你说什么?”他咂摸了一下,叹道:“咦?我听好几个国家的使臣都在议论呢,说我们站一起真乃一对碧人。你说这个误会,我是解释呢,还是不解释呢?”
单手运力,他不放手,云清便拿捏着力道给了他一掌。
手臂发麻,乔洵一张俊脸扭曲,一边甩着揉着,一边叹息:“清清,你哪里都好,就是不太温柔。真不知道小四儿是怎么收服你的。”
马蹄声响,一身大红喜服的乔越在长长的迎亲队伍之首,终于踏着晨光出现在了宫门之外。
逆光而立,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俊脸如雪,眉发如漆,红唇似血,微风撩起他的袍角,宛如天神般站立。
心如鼓捶,云清从未如此激动。
数米之外,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他。
伸出手,如白玉相接。他将红绸揽过怀,直接牵住了那只小手。
“慢点。”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将一众宫人婆子晾在一旁,直接将新娘子护到了花轿之上。
“王爷真是护妻心切啊,这是怕旁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