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北的官道上,稀稀拉拉的散落着一些牛车,马车,驴车,间或的,还有一些背着布袋,独自行脚的商客。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近春节。
在外游商的离子,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居无定所,无法归家的生活。一路上,笛声笑声喧闹声,倒也乐得自在。
近午时分,阳光大好,有东风吹过,看来,春天又近了。
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上,一个十几岁的圆脸小丫头,正从车厢的角落里摸出一个布包,布包里面装着干粮和清水。
她拿出两块饼,一些牛肉干,又从水袋中倒了一些清水,伸出手递给了面前的一个少年:“夫……”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公子,该用午饭了。”
少年一直闭着眼睛,似睡非睡的。直到小丫头把水杯举到了他的唇边,他才略微抬了眼。
那眼睛真漂亮,睫毛弯弯,眸光闪闪,似一汪清潭。眼周还略微带着红晕,眼尾稍稍向上翘着。只是斜睨了一眼,便似有春光无限。那似醉非醉的神韵,直似在无形中都能够把人的魂给勾去了一般。
四目相对,纵然天天见着,小丫头也不禁心头一颤。她心里不禁暗暗念道:夫人真是越长越妖孽了,挡都挡不住。
这二人,便是先前一直居住在随园的云清和宝儿。
那日的大火,云清本已打算就此归去的。
在那之前,她以为自己想通了,可以放下一切做个行尸走肉。可当她看到慕容启。那个她曾经一度想交托终身,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而且是仅仅几步之遥的情况下却不愿以身相救之时,她所有活下去的希望,都瞬间灰飞烟灭了。
之前,她曾在太子的黑甲卫里发现过几个熟悉的身影,但她一直也没敢往那方面想。她对慕容启的情,始于清远寺的那次归途。他为了自己。差点丢失性命,无论如何,云清也不愿去亵渎这样的感情。
可是那一刻,她站在火海中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从来没有那么的清醒过。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什么舍身相救,什么终身之许,都是骗局。都是他一手安排来骗自己的!
她独自一人站在火里。对面,是慕容启——太子府的主人,还有他周身环绕着的那一大群娇妻美妾。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和谐到云清越发的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其实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幻境里,一个别人用谎言,欺骗织成的幻境里。一旦走出这个幻境,她就显得那么的多余!
甚至是可笑!
火越燃越旺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解脱的方法。
她收住脚,转身回屋。
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还没有被大火蔓延的地方,她就那样静静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等死。
浓烟弥漫,意识越发的模糊,人也跟着似要飘飞一般……忽然间,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天而降……
她不知道宝儿是如何进到这间屋子,又如何将她拖出火海。最后又找来郎中给她诊治的。只是发现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再后来,云清便带上宝儿,跟着出塞的商队一起踏上了去往西北的路。
为何要去西北?她也没有仔细的想过。只是想走的那一瞬间,便想到了西北。可能是因为乔越,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耶律楚雄,更或者,是她还是云清的时候。便对着那广袤无际的大草原有着一种向往……当然,她没有意识到这些。
“姑娘,别在车里窝着了,快些出来透透气。别憋得发了霉。到时候长不大,担心嫁不出去噢。”后面的车队里,策马跑过来一个瘦高的青年。
青年剑眉醒目,一双大眼笑得弯弯,微黑的脸庞上,因为笑意太浓,显得红彤彤的很是健康。
宝儿斜着眼瞪了他一下。
这个青年叫高与,是一个大商户请来的侍卫。自打出了业城,他们便一直行在一起。他平日里喜欢说笑,总是嘻嘻哈哈的惹着一大群人跟着他欢叫。
当然,他还有一个爱好,那便是有事没事的逗着宝儿玩。
这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长着一张区别于商队中其他人的白皙圆润的脸,头上总是梳着两个子头。特别是一生起气来,那小嘴一嘟老高,红艳艳的像樱桃一样,煞是可爱。
对了,还有她家那位公子,孱孱弱弱的总是躲在马车里,好像除了夜间偶尔看到过他的背影之外,还真的是极少见他出来。
想到这,高与咂摸了一下嘴,把头一探:“喂,那位公子,堂堂男子汉,快些出来与我们大伙说说话,喝喝酒。别老闷在车里,像个妇人一般。”
说完,他就扒着身子往车厢里瞧去。
宝儿一下子合上帘子,怒目而视:“看什么看?有没有听过非礼勿视!”
“哈哈哈——”又是了一阵欢笑声。
“高与,别看了,人家中原的少爷脸皮儿薄着呢,比没出阁的大姑娘还要怕羞呢。”
“哈哈哈——”众人笑得更欢了。
宝儿气的小脸煞白,死死的咬着唇。这些粗人,太也可恶,太不知礼!
“宝儿,别在外面发呆,过来给我倒杯水。”马车里,传来了云清低低的声音。
尽管很低,但高与还是听到了。他不由得一怔,这少爷,怎的声音如此好听?有些沙哑,有些霏靡,亦男亦女,如珠玉相击。
宝儿知道这是云清在护她了,想让她避开众人的嘻笑呢。她一探身,轻巧的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