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图鲁面对着南方神色肃穆地点起了火撑子。深深的一躬到地。
一群穿着深红色僧衣的喇嘛们在一边“呜呜”地吹着长号。卷起了袖子的大喇嘛敲着法鼓,绕着火撑子不停跳跃着,口中念念有词念颂着古老的经文,不时用手中的圣水泼洒在面向南方的土地上。
泪水已然遍布在了这个刚硬的蒙古汉子坚毅的脸颊上,尽管自己已经想过会有这种悲惨的结局,却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的轻敌和失误。
死去了那么多的草原勇士,自己要如何向他们的亲人交待。
他闭上了双眼,又猛得睁开,恶狠狠的怒瞪着暗夜里,那隐藏在黑暗之中,只能隐隐望见峥嵘之状,前方那座古老且巍峨的城关。那高悬的吊桥,禁闭的城门,无一不在狠狠的嘲笑着他的懦弱和无能。
旁边,一个披散着长发的蓝衣女子,目光桀骜地望着满脸泪痕的男子,眼光犀利而狠戾,似乎是在埋怨这男子的狠心和不公。
“那个汉人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比我的命还重要吗?我的脸被毁了,这都要怪你,我要你为你的慢待负责。”
图娅咬着唇瓣,用手抚上了额上的绷带,虽然她终是逃离了那死地,却还是被砍伤了脸。
失去了完美的容颜,是个女子都忍受不了,何况是她,尊贵的图娅格格。
“来人,带小姐回去休息。”男人语气平静而苍凉,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要接回其其格,我无话可说,可那卑鄙龌龊的汉人他凭什么也要占用那唯一的一次生机。他凭什么!你明明是我的阿哈,为什么要丢弃我,为什么?!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你敢!”纳兰突然拔高了话音,那语气如锋芒般扎得图娅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就把你扔到落日峰去喂狼。”……
终于是送走了这个被惯坏了的孩子,纳兰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如今布日固德生死未卜,她竟然一句也没有问过,只是不断地咒骂着陈松,什么时候起,那个可爱听话的妹妹竟然变成了这副颐指气使,蛮横霸道的嚣张模样,还是自己对她关注得太少了?
“来人,请陈先生到大帐议事……”
半月之后,在皇城的正阳殿,一个傲慢的联军使者递上了一封国书,上面竟然写着:联军同意和谈,条件是凤女陈九儿下嫁蒙古可汗,联军首领纳兰图鲁。联军甚至可以归还所占的其余五座城池。
此信一出,就如一碗水泼进了油锅里一般。杨戬拧着眉沉吟良久,命人好好招待这位使者。也不许众人议论此事。只说是容后再议。
可这一次他的做法再一次失误了,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所设想的方向前进。
正因为他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态度,不久之后,来自各方的压力和议论就把这位天启皇自己弄得焦头烂额起来。
一方是唾手可得的和平,一方是自己的兄弟媳妇,这事情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绝对是想都不用想,牺牲一家与牺牲一国的帐是很好算的。
可这一次不同。
这次联军进犯,丢失的十一座城池,就杨煜夫妻便夺回了五座,而且紫云关外一战,安王世子夫妻更是威名远播。
杨煜计夺甘州,破天罡阵,定计与林培盛部里应外合全歼蒙古数万围困之兵,陈九儿力敌布日固德一昼夜,以自伤其身的代价生擒了这名蒙古王的贵婿,蒙古的第一勇士。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在军队及百姓中的声望正是如日中天。要处理这样一对为国家立了大功的夫妻,那绝对是此时最不智的行为。
杨戬一掌拍在了龙案之上。自己的几个儿子,竟没有一个可用之才,这杨煜在联军退兵之前可是万万动不得啊!
京城中的异动早就由袁明飞鸽传至了边城。令杨煜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钢牙。
这纳兰简直是欺人太甚,夺妻之恨,这是**裸的挑衅!
若是皇兄真的同意这个荒唐的建议,他拼着做个佞臣,也要带着九儿远遁而去。
妒火中烧的杨煜抓着九儿在密境之中,疯狂的要了一次又一次。
九儿被这男人折腾得骨软筋麻,死去活来。情知肯定是这男人心里藏了什么大事,便勉强陪着他发疯,直至男人力竭瘫在九儿的身上沉沉睡去。
九儿强忍着身体的酸痛,轻轻放平了男子的身体,看着他睡着了还依然紧缩的眉头。自己拖着一片狼藉的身体收拾妥当了,才出了秘境,叫来了知画,去前面打探消息。
近几日,杨煜逼着自己在家养伤,她也不知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知画伶俐,许能探得到什么。
不一会儿,知画便慌慌张张跑进了内室,“王妃,大事不好了。”
九儿按捺住焦急的心情,端起一杯茶,轻轻泯了一口,道:“莫急,慢慢讲。”
知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慢慢道:“蒙古人站在城外嚷着,叫送凤女……王妃出去。说已禀明了我皇,要与我皇家做亲,要王妃嫁给……嫁给纳兰可汗,他们即刻退兵,还可以归还燕云五郡。”
九儿忍着心慌,挥挥手叫知画下去。自己颓然跌坐在椅中。
好阴毒的反间计!不管自己是逃是嫁,杨煜必将成为千夫所指。难道自己苦等了千年,就是为了等来这样一个结局?这个纳兰实在是欺人太甚!
九儿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良久。一直灵活的头脑此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