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珞幽阁前。后面的女人拿出了火折子,一会儿便点亮了一盏油灯。
火光一下照亮了无边的夜色,让九儿清楚的看到了,那前面的女子豁然竟是杨云翼的姐姐杨云翎。
只是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看起来她消瘦的身躯竟然是越发显得苍老佝偻。
她乍一见床上杨煜的模样,竟尖声叫了起来,随即被后面的婆子强扯了一下,捂住了嘴。
九儿再看时,那后面高壮的婆子正是那个吴嬷嬷。
那个吴嬷嬷慢慢地壮起了胆子,抖抖索索来到了床前,用手探了下男人的鼻息,奇怪的“咦”了一声:“真行,就这样了还没死呢!”
说完,那吴姝秀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想了想,转回身走到了杨云翎的面前道:“小姐,你快着点吧。老太爷还在咱的慈安堂等着回话呢。”
杨云翎颤巍巍地接过了药瓶,嘴里喃喃道:“怎么竟会如此?怎么竟会如此啊?”
吴姝秀鄙夷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撇撇嘴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是你一意孤行要接回老太爷的。也是你自己亲手把管家权交给了那童若莲。你看看这屋子搜得,多干净啊!
那可都是你们杨家的东西,现在可全归了姓童的了。
如今好了吧,人家翻出了王爷谋反的证据。老太爷可说了,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想办法脱罪。你要是再不下手杀了他,到时候我们谁也跑不了。全家都得被砍头。”
杨云翎听罢,手捂着脸呜呜得哭了起来。一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哪儿知道会这样啊?当初我好好的在庙里修行,还不是你撺掇着我,说小五娶了个狐狸精,害得我们杨家家破人亡。叫我下山管家的吗?现在你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那吴姝秀似乎是丝毫不惧这个主子了,竟找了个矮几,用袖子掸了掸灰,大咧咧坐了上去,道:
“我当初劝你下山,是全为了你杨家一门能落个好名声啊。
谁知道你一进府就急吼吼的跟那陈九儿弄得撕破了脸,搞得你自己跟王爷离了心。
本来吧,我想着跟了你能在安王府里过几年锦衣玉食的安生日子。谁成想,如今竟要跟着你受这等连累。
行了!赶紧着动手吧,他早早死了,也免得受这份活罪了。
你看看,如今都被糟践成什么样儿了,早死早超生吧!
我活这么大还真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家。亲爹把亲儿子恨成了这样。
啧啧啧……堂堂一个王爷竟落得如此下场,真是……”说着,还把袖子捂住了口鼻,嫌恶的“呸呸”吐了两声。
杨云翎看到杨煜的模样也是一阵的心酸,呜呜哭道:
“我怎么知道老太爷会如此对待弟弟。
那个时候我一时义愤出了家,这十几年来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们谁知道?我就是不想弟弟像我一样落得一生孤苦,我就是想给唯一的弟弟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女人,我有什么错了?那个童若莲无论是家室容貌修养气度,哪一点不如陈氏了,我又哪里知道那是条毒蛇啊……”
那吴姝秀似乎是不耐烦听下去了,站起身道:“行了,别哭丧了。错也已经错了。现在都要大祸临头了,还不赶紧动手,还等什么呢?”
杨云翎捏着瓷瓶,哭道:“可他是我嫡嫡亲的亲弟弟啊,叫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那吴姝秀急道:“你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
再说,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还有人气吗?
自从他被抬回来你就着急忙慌的先去接回了老太爷,这可倒好,谁都没想过要叫大夫来瞧上一瞧。
你再看看,这扔在床上都多少天了,竟连这些脏污都没人收拾。估计这一个多月也没吃喝什么东西。
说来也真是怪了啊。你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这么水米不进的,要是搁旁人,坟头上草都长得老高了。
你说这王爷还真是奇人了,怪不得都叫他战神呢,他怎么就还没断气呢?!”
杨云翎狠狠瞪了那吴嬷嬷一眼,之后颤巍巍走到了床前。好像是被杨煜的模样吓了一跳,又慌忙退到了门口,道:“怎么会?怎么会?他们可是亲亲的父子啊?!”
吴姝秀撇撇嘴道:“你真是个蠢货,老太爷早就想把爵位传给大少爷了,要不是皇上和袁家插手,这杨煜打小早就被害死多少回了。
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内乱刚过,皇上大病,袁家又离开了京城,这城里如今处处都紧张兮兮的。谁还顾得上他啊?老太爷又岂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那么疼那两个小崽子,定是要将杨煜杀了,免得挡了那两个小少爷的路。
当时,我一个劲要你自己把住管家的权利,起码以后你老了在安王府里也是能说了算的,手里捏着权利,谁敢奈何你啊。
可你倒好,非要把管家权给了那个童若莲。如今可好了吧!弄不好这就是个满门抄斩的罪过啊!”
杨云翎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突然抬起头怒道:“你这是跟谁说话呢?!最近,你就一直对着我阴阳怪气的,我可是你的主子!”
吴姝秀暗骂一声,“蠢货!”口里却轻蔑道:“主子?就你这样的是非不分的蠢主子,我要是还跟着你,难道擎等着被砍头吗?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我可是自由身,今日还站在这儿,那是我心善,念在与你主仆一场,再帮着你最后的一次罢了。别不识好人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