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吃的眉开眼笑的,谢晚在一旁只觉得饥肠辘辘,还好没有发出鸣叫的声音来,不然可就是丢脸了。
待她正准备捡块已经熟透的白萝卜片给大娘子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众丫鬟问安的声音。
“三郎安好。”随着此起彼伏的声响,阮东卿掀开内室和外间用了做隔断的珠帘进来了。
看到谢晚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娘子用欣喜的声音唤他道:“哥哥。”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爬下高凳几步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兄妹俩似乎是很久未见的样子,阮东卿伸出双臂稳住她娇弱的身子,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你好久没来看宝儿了。”大娘子原先满是欢喜的表情变得有些不满,撒娇般的责怪着自己的哥哥。
阮东卿好脾气的跟她解释最近书院功课繁多,如今一得空便赶紧过来看她了,才成功的让阮宝儿消了怨气。
旁边自有丫鬟在桌上置了干净的碗筷,阮宝儿拉着他的手坐下,谢晚则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两步,将她跟兄妹俩的距离拉得远一些。
“这是……?”阮东卿落座后,扫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他也算是会吃之人,桌上放着俱是生鲜之物,正中一个锃亮的黄铜炭火锅子,从顶上的小烟囱里冒出阵阵热气,锅子中乳白色的汤汁沸腾着,一些食物在其中翻滚。
猜测了一下,大概也懂这是什么吃法,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
“这是晚娘给我做的打锅子。”大娘子倒是现学现卖,似模似样的跟自己哥哥解释道。
打锅子?阮东卿在心中暗自念了一下,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他平日里看的闲书不少,尤其偏爱关于美馔珍馐的杂记手本,却好像并没有看到过关于打锅子的记载。
不由得看了一眼谢晚,只见她低着头露出发旋,安安静静的站在离二人约莫三尺的地方。
不知道怎么的阮东卿就觉得,她是在尽量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便有些觉得奇怪,寻常的丫鬟们若是能在主子面前露上一面都欢喜的很,偏她却躲着?
其实谢晚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她心里知道她和阮二郎的事情还未结束,如今若是和这三郎再说上几句话,那可就是完蛋了。
不管是说的什么,绝对又会是一场沸沸扬扬、流言四起的场面。
所以她只希望这三郎可以尽可能的展现作为一个富家贵子的傲气,跟大娘子聊一聊,吃吃东西,然后完全的无视她。
“这打锅子是什么?”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阮三郎偏偏不是那种类型的郎君,而是很和善、很亲切的朝谢晚发问,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清俊文雅。
面对如此如沐春风的嗓音,谢晚的心情却是好不起来,但又不得不回答。
于是低声的道:“便是将生鲜的食物在那汤里涮熟的吃法。”
“哦?”阮东卿挑了挑眉毛,原本看起来颇为轻浮的表情在他的脸上却是显得并不流俗。
可惜谢晚低着头,不然看到可恐怕也会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公子。
阮东卿此刻的心里又浮现出上次曾经升起的疑问——一个普通平凡的贫家女,如何懂得如此多他闻所未闻的馔馐之物?
“从何而来?”他语带双关的问道。
“乡下吃法,恐上不了台面。”谢晚依旧那套说辞。
阮东卿听得出来她的敷衍,上次让她轻易过关,这次却有些不乐意了。
自个儿拿调羹舀了一块豆腐,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现在不就是在台面上?”他将食物吞入腹中,“而且食之,却实是别有风味。”他又接着说:“你上次说你是春溪村人,我看未必。”
接着说:谢晚一听,原本低下的头猛地抬起,飞快的看了阮东卿一眼,又飞快的再次低下了头。
“奴婢确实是春溪村谢家人氏,”谢晚按下心中的不安道:“三郎说笑了。”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觉得面前这人颇为难应付,那双眼睛利的很,似乎可以看穿人心一样。
听了谢晚这般回答,阮东卿有些意味深长的沉吟了片刻。
而大娘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吃着碗中刚才谢晚为她布好的菜,待吃完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对她说:“晚娘,还要。”
方才大娘子一个人在的时候都是谢晚上前伺候,火锅这东西虽说趁热才最够味道,但是大娘子脾胃偏弱,谢晚便多夹了些,这样大娘子吃的时候就不会太烫以至于伤胃。
然后三郎进来了,谢晚偷偷退了几步之后便没再动手,如今大娘子将碗中东西吃完,习惯性的就喊了谢晚来。
大娘子的话她不能仿若未闻,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上前去拿起筷子,又挑了两片柔软的鱼腹进锅子里涮熟,然后自然也少不了搭配的蔬菜。
她如此精心的给大娘子挑选食物,阮东卿是看在眼里,心里对她的疑惑虽未减少,倒是生出了些好感来。
大娘子待碗中再次放置了不少的食物,才满意的自己拈起筷子来,而谢晚寻着机会,又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这吃饭倒是有趣。”阮东卿似乎是刻意的找谢晚搭话一样,“你教教我怎么个涮法。”
三郎语气轻松,连带着谢晚也松了一口气,刚才那种被步步紧逼的感觉消失,但也不至于得意忘形。
她上前两步,恭恭敬敬的说:“这鱼肉和羊肉都切的薄些,是以并不能多煮,沸汤中片刻就好,”她拿着筷子,挑起一片羊肉,在奶白色的汤水中上上下下数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