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人的指点,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所天意一般,秦阳就这么缓步走出了房间,在夜半的清辉照耀之下,独自一人穿过了只有少许灯火的小径,来到了赵隆杰曾经居住过的那处偏房。这处房间的位置非常偏僻,甚至已经和赵家许多下人的住处挤在了一起。毕竟当初的赵隆杰不像现在的秦阳这样,继承人的身份被全部公开,甚至可以公然发号施令,那时的赵少主除了赵黄龙悄悄给的一个名分之外,便是当真没有别的什么依仗了,住的偏远些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夜已经很深了,秦阳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便是随即就轻轻伸手推开了那已经沾满了灰尘的木门。整个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待过的气息了,毕竟这里是一个死人的房间,谁没事儿会跑进去寻晦气呢。秦阳稍微转了两下,目光便是汇聚到了位于床边的书桌旁,这处房间的布置与赵家大部分房间都一模一样,阁架上的东西也都被清空了。
除了这位置奇怪的书桌之外,秦阳便是再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的特别之处。但是把这桌子放在床边这种地方,他赵隆杰都不觉得上床的时候难以走动吗?还是在赵黄龙的控制之下,他有一些常人无法了解的理由,以至于不得不把书桌安放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缓步绕到了床边之后,秦阳方才是好不容易地穿过了这张书桌与床之间那狭窄的缝隙,盘腿坐在了这张书桌面前。书桌很古朴,构造也是也的很常见的那种,材质上与寻常人家所用的木料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在各种平凡之下,桌子右上角一块材质显然非同寻常的砚台便是猛地一下就映入到了秦阳的眼帘之中。
刚刚在书桌旁边晃悠的时候,由于天黑这块砚台放在那里还不怎么起眼,如今秦阳坐在了案头,借着月光的照耀,他方才是看清了这块在夜色中都还放着青光的砚石。随手将他拿了起来之后,一张已经略为有些泛黄的草纸便是猛然就出现在了桌上。秦阳见状便是立即就放下了砚台,紧接着将这草纸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手上,生怕会毁损了这看起来颇为隐秘的东西,这可能就是赵隆杰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遗物了。
整张纸显然不是常见的书写用纸,反而更像是穷人家如厕时使用的劣质草纸,从那泛黄的背面都隐隐渗出了写字时残留下来的墨迹。带着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心情,秦阳便是随即就缓慢地张开了这张被折了好几下的草纸,认真地读了起来。
然而从第一行开始,秦阳的心脏便是再度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吾父吾母,请恕孩儿不孝。
这句话的笔迹还算是整齐,而接下来的语句就开始变得越发潦草了起来,所幸也还保持在了可以被看懂的阶段——儿不幸受控,已是无力自救,更是无旁人可相救,现已是万念俱灰,明日可能将面死期之至。此信或以不能到尊亲手中,是儿之过,儿不该听信赵老鬼胡言乱语,以至于被如此诓骗,竟是生命无多。
“赵隆杰居然已经提前预知道自己将要身死了吗?莫非那日与自己几人交手,竟是赵黄龙已经策划好了的事情。”然而秦阳几人到来怎么说都有意外的成分在里面,古船里自然不可能有赵黄龙派来的奸细,他也不可能猜得到几人何时才会返回,想要那么快就做出反应与计划,显然是做不到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赵隆杰本来是即将身死,只不过赵黄龙发现了秦阳等人的出现,这口黑锅突然就找到了可以随便乱扣的对象了。赵隆杰估计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最后来终结他生命的,不是他正在大加挞伐的赵黄龙,而是与他素未谋面的秦阳等人。
在感叹了一番命运多舛之后,秦阳便是将这封永远都送不出去的信接着读了下去——老鬼并非于我初行此等恶举,已有多人遭其害,非一两人而已。老鬼此为之目的,吾已悉知,其实为欲图以吾等之仇怨化作戾气,再待身死之时,戾气离体为其所用,晋升修为而已。这等杀人修炼之法,乃当世邪功,不知其从何处得来。
整封信从这里开始,笔迹就开始显得越发潦草了起来,显然是赵隆杰感到了一些外部的压力,已然是没有更多时间来写下其他东西,只得寥寥几笔再抒叹了一下对爹娘的感情之后就戛然而止了。看到这里秦阳心中便是无比惊讶地想通了赵黄龙这么做的目的,从一开始的控制,再到之后那珠子突然传输起了反面的信息。
按照赵隆杰这封信上交代的东西来看,赵黄龙的这些一举一动都只有一个目的,想尽办法来增加被控制者心中的仇恨与怨气,待到此人身死之后再将这些戾气全部吸收。虽然还不知道赵黄龙用的是什么功法,但这种要依靠控制精神、强压筋脉,最后还要一道绝命才能成事的功法,无论在哪里都是毫无疑问的邪功。
难道那晚赵黄龙胆敢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袭击王家,就是因为赵隆杰的死给他带来了修为进阶的机会,他才会那般无所顾忌地强行动手吗?既然赵黄龙那时就都已经有胆子和底气去强挑王家,那他的修为究竟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还真的是只有天级初阶的修为吗?
“不是,肯定不是。”缓缓地将手里的草纸压到了砚台下方,秦阳便是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心情,“也就是说,现在的赵黄龙的修为已经超出了我曾经的想象,这可该要怎样对付。”
几步跨出了这处位置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