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九的水终究没白烧,何同学怎么可能不洗就睡的嘛,看见热水还有一大锅,她干脆好好刷洗一遍,这一天可忙出了好多汗的。
就着剩下的干净热水搓了换下的内衣,用根竹子搭在脸盆架与火炕沿之间晾晒,墙那边就是厨房,温度比较高,衣服也干得比较快,从高府穿回来的女装也在那晾着的,准备过新年的时候再穿。
料理妥当,开门让王小九帮忙倒水,何素雪上了炕,披着袄子,在灯下摸索着血拼回来的布匹。
别看这布单位叫匹,听起来很多,其实古人做衣服特费布,一匹也就合该做两件成人衣服,最多剩下点边角料做身小孩儿的小衣,要是碰上块头大的人,两件都拿不下来。
何素雪打算好了,两匹湖水绿的送焦婶和花婶,一匹天青色给师傅,其他的就不管了,年龄和资历在那摆着呢,她存款有限管不过来,往后发财了再送不迟。
哎,怎么说赵同学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表示一下好像不太好,这么滴吧,明天拜托方家婶婶帮他做双鞋吧。
何素雪吹熄了灯,钻进被窝倒头就睡,这娃真是累着了,一下子呼吸就变得深长了,这《洗练录》真心不赖,催眠效果特好。
睡到半夜,有人小声敲门,持续不断非敲开不可。
被子鼓起的小包动了动,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悦地喊:“谁呀!”
“我。”
是二师兄的声音,何素雪一下子清醒了,想起今晚本该有件大事来着,玩得太高兴居然给忘了。
她慌慌张张爬出被窝,披了棉袄就想去开门,想想好像不妥。又奔回床边扔了棉袄,取了披风把身体包裹起来。
检查下自己,点头。嗯,忽略掉发型的话,基本上可以见人了。
把风帽往头上一甩,开门。
“嚯!吓我一跳!大半夜的你戴什么帽子呀,害我以为见了那啥了。”关有树拍着胸口挤进门来,夸张地叫道。
何素雪心中有愧,也不好骂二师兄缺心眼,把自己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师妹看成那啥。嘴巴扁了扁,找到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有了光,何素雪也被二师兄吓一跳。“我的个娘诶,二师兄你做贼呀。”
紧身黑衣,蒙面的三角巾挂在脖子上,头上也用三角巾倒扎,可不就是蒙面大盗的经典形象么。就是身后的披风再潇洒,他也成不了夜礼服假面。
二师兄委屈地抽泣,“人家还不是为了你么,哥的光辉形象啊,呜呜呜呜。”
何素雪只觉头痛,扶额道:“二师兄。话要说清楚,当初是你抢着答应大师兄干这事的,怎么现在怪到我头上来啦。唉。今天是个什么倒霉催的日子,一个两个神经兮兮的,东西拿到手了?快拿来我瞧瞧。”
关有树直觉小师妹有怨气,只好把费尽心思弄回来的东西交出来。
何素雪接过带着某人体温的小玉盒,小心翼翼打开查看里面的小纸包。发现还是原样,心中落下一块大石头。
偷藏起来的痘痂。终于拿回来了。
当初知道文氏的院子要烧,师兄妹三人就想了个主意,从文氏的箱笼里翻出来玉盒,装了痘痂埋入地下,上面压了两层石板,再盖上厚土,那火烧不到坑里头去。
最后剩下的就是怎么把东西从高府里偷出来了,而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着落在老二关有树身上,谁叫他有武艺呢。
何素雪找出一块碎布头将玉盒包起,放进抽屉,朝关有树眨眼睛,“还有呢?”
“小何呀,你就不能假装失忆一回呀。”关有树叹息着,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两个黑布包。
何素雪的两只眼睛瞬间变得比太阳还亮,嗷呜一声就扑了上去。
宝贝呀,全是宝贝呀,金银首饰、玉器珍珠、元宝金叶,但凡文氏房里比较值钱的小件都在这里了。
何素雪眼睛都变成了元宝形,财迷地摸索着,不时吸口水,“唉,可惜那些银票钱庄是有记号的,不然咱们就发了。”
关有树眼巴巴地望着,喉头不断滚动,何素雪忽而想起一事,扭头问:“你没告诉大师兄吧?”
关有树马上摇头,“哪能呢,除了小九和赵哥儿,绝对再无一人知道。”
这笔不义之财,是四人瞒着林有文偷藏的,当然也是挖了坑深埋,现在才摸进高府摸回来的,反正高府没有追查的意思,那院子当时就点着了,压根没人提起要进去搜检财物。
高府人怕死,江南药铺的少年们可不怕,两世为人的何素雪更不怕。不拿白不拿,烧掉了多可惜呀,拿回来四个人分分,各自攒点体已银子,多好。
为啥要瞒林有文呢,主要吧,文氏的东西,大家都觉得他不会要,而且林有文平时特别严谨特别正经,是很正直的正人君子,这种事情,啧,它好说不好听,还是不要拿去为难大师兄了,有时间替他捐出一份做善事就圆满了嘛。
何素雪把被子褥子卷吧卷吧推到一边,找出当时做帘子剩下的布铺在炕席上,和二师兄一人坐一头,分赃!
何素雪建议把东西分成五份,关有树问为啥,他们不是才四个人么,第五份给哪个?
何素雪用“你很笨”的眼神斜视二师兄,“你以为,师傅拿到那个盒子,会想不到其它?这一份交给师傅,就说让师傅拿去行善积德。不是闹雪灾么,灾民多得很呢,做善事不是空口白话说说就行的,施粥施药,处处都得花钱。”
关有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