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影望过去,却见江堤边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个半老的道士。
鄢弄影啊了一声,急忙跑出客栈大门,一直跑到江堤边那道士面前方停下,这回轮到她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培风道长。”
萧渐漓亦随在其后来到了培风面前,施了一礼道“培风道长。”
“你二人下山怎用了这许久时间,唉,我下山后在此小憩,久不见你踪影,心中不安,正想要不要折回去看一下怎么回事呢。”培风看着弄影,长舒了一口气。
“道长——”想到培风道长昨日那样的维护自己,弄影声音竟有些哽咽。
培风望着弄影,一双老眼里满是唏嘘“小影啊小影,你可知你昨日有多凶险,你若出了意外,我该如何向南冥道长禀报,”说到这里,又望向弄影身旁的身长玉立的男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昨日多亏了萧公子与杜公子,贫道实在感激不尽,夜茗山庄与我派几百年渊源,我派上下谁也不忍心小影不测,更何况小影老实善良又有孝心,那个番僧的话,不要信他,萧公子,小影就拜托给你了。”
萧渐漓微微一笑道“道长放心,在下自当竭力护得小影周全。”
“有萧公子在,贫道自然就放心了,告辞。”说罢,便站起身子,转身要走。
“道长等等,我跟你一道走!”弄影拔腿就要追上去。
“小影不要胡闹。”萧渐漓突然笑了起来,顺势手臂一伸,在弄影腰间一揽,同时中指在弄影腰部悬枢穴上一碰,弄影只觉双腿麻了一下,脚步只得停了下来。
培风回过头来看了二人一眼,呵呵一笑道“小影,你这一路要听萧公子的话才是。”说罢,广袖一挥。飘飘而去了。
弄影原地待了好半晌,双腿酸麻的感觉稍稍褪去,方怒道“放开我,你不是嫌我拖累了你么。还有,不许叫我小影!”
“哦?那叫你什么?”萧渐漓一副很困惑的样子。
“鄙人夜茗山庄第十七任庄主是也,不管达官贵人还是江湖上的弟兄,都尊我一声鄢庄主。”弄影正色道。
“走吧,小影,江湖上的弟兄昨日差点就把那鄢庄主杀了呢。”萧渐漓将笑容深藏在淡漠的面孔下,揽在弄影腰间的手没有放松,反而用力的带了一下,弄影穴位被控,无力挣扎。只得顺着他的力道向江边码头处挪去。
“杀了就杀了,话说士可杀不可辱,”鄢弄影一向嘴硬,更何况此刻好了伤疤忘了痛,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日是如何的吓个半死了。只慷慨激昂的大声说道“我宁愿昨日被杀了,也不要这样子被你拖来拖去,我堂堂一庄之主,怎么能——喂,你放开呀,我自己能走,你这胳膊不是受伤了么。且得小心养着,使那么大劲小心以后口子长不好,话说前年开春时,我庄子上的梅君梅笑雪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处被花铲削了一块皮下来,整整养了三个月,还总说恢复不好。一到阴雨天就嚷痛,整只手都不敢动,”弄影见萧渐漓不为所动,腰间被他挟得发酸,只得又继续举例道“还有去年夏天。菊君节华修葺屋顶时摔了下来,整整喝了一个月的粥才养好。”
萧渐漓终于放缓了步伐,开口问道“为何摔坏了却要喝一个月的粥呢?”
“他磕到了牙。”弄影老老实实的低声回答道。
“额。。。。。。”萧渐漓倒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鄢弄影的滔滔废话中,两人已经来到了岷江边的码头上。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宽广的江面上几只水鸟掠过,除了两艘来往江对岸的渡轮外,偌大的一个码头便只停泊着三两艘货船。
想来客船都被各大门派使走了,看来今日过不了江,弄影见萧渐漓计划受阻,心中便暗自得意了起来。
正在她得意的当口,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一空,人被萧渐漓带着腾空一跃而起,人瞬间就到了一艘停泊在岸边的空货船上。
正在船尾打瞌睡的船夫突然感觉船晃动了一下,他揭开盖在面上的斗笠,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前方站着一对男女。
男的高贵英俊,气宇迫人,女的韶颜稚齿,一脸天真。
这船家在这条江上漂泊了几十年,竟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对璧人。
“送我们去兴元府。”那男子说道。
该名男子语气很平淡,但足以让船家竟不知如何拒绝。
就在这当口,却见那名少女躲在该男子身后,不停的朝船家又是挤眼又是摇头的使眼色,看样子这少女并不想跟这男子走。
“这、这、这。。。我、我、我。。。”船家站起了身子,一时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他这艘是货船啊!
萧渐漓突然一转身,弄影吓得急忙停止了小动作,却也没有感觉到萧渐漓触碰到自己,然后发现原本她 自己怀中的那五两纹银竟到了萧渐漓手里。
“开船。”萧渐漓将手里的银子抛给了船家。
那船家便不再说话,解开了栓在岸边木桩上的绳索,将船划离了江岸。
鄢弄影无可奈何,打量了一下船舱,大约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虽然比客船简单多了,却也干净。当下便走到船头甲板上,坐在船舷边,呆呆望着江面上来往的船只跟偶尔掠过的飞鸟。
船驶到江中,身后传来脚步声,弄影没有回头,心里却暗暗发愁。
她想自己应该是很怕他的,如果不是怕,怎么会总是想要逃呢。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就一直再没有动静,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