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谁,经历这样大的心理落差,都是会情绪波荡的。
而门里的人,却沉寂了许久,以示默认。
可婚姻大事,在这古代,终究是由不得女子自己做主的。又岂是叶梦茜想的那般简单?怎么会是她抢的呢?
叶梦岑,是明白的,她选择了默许。纵使是心有不甘,她却因着她自小受的教养,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在这个男权社会,叶梦茜和叶梦岑,或者说,她们仨,从来就没有主动权。既出生做了高门贵女,便已经逃不过做男人之间权力的交易品。幸福不得,不过是换得一生富贵的代价,命运从来都是这么公平的,半点人情都没有。
轻笑一声,仰头看着明媚的天,真是造化弄人啊!
回了梧桐阁主屋,阿攸一边替迟幼钦退了披风,一边给她提醒,什么才是重点。
“小姐,纵使大小姐和三小姐现下是状态不好的,但你也没得那些旁的心思替她们操心。再有几日便是你的十七生辰,四月里,便是要出嫁的了。旁的事,又哪里还能多心?终究是各人有各人的命。”
恍恍惚,迟幼钦便在这叶府生活了半年多的光阴。许多时候她真的有了错觉自己就是叶梦钦。尽管后宅的人都不简单,但是她觉得叶府没有她初来时想得那么黑暗,反而不经意的姐妹温情让她留恋。
想想两个月后,她就又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那里才真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后宅,这样简单的闺阁女子的欢乐也是留不住的了。
速战速决啊!
暗叹一口气,迟幼钦走到主屋书案前坐下,却听得一旁研磨地阿攸问道,“小姐,十七生辰,你想怎么过?”
迟幼钦执笔的动作一顿,眼色突然有些迷蒙,“那是梦钦的生辰呢。她以前在庵里怎么过的?”
“在庵里小姐都不过生辰。”
“那就不过了。”
说罢迟幼钦收了眼中不和谐的伤感,让阿攸研好了墨,便铺开宣纸,取了一直细毫,开始写字。
府里现在半点没有因为那两桩喜事而有喜色,反倒是气氛更加沉闷紧张,十七生辰,又有谁会给有空给自己张罗呢?
而且,那也不是她的十七岁。
可刚写了两个字,迟幼钦却又顿了笔,对候在一旁的阿攸说道,“阿攸,到时你去替我讨两个熟鸡蛋和一碗面来吧。”
说完迟幼钦又收拾好心情,继续写字。
就算叶梦钦不在了,可自己现在还顶着她的身份,又不能去看她,那自己替她象征性地过一过,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小姐,喝口热茶吧,您都写了许久了。”阿兮端了泡好茶的茶杯,走近书案放下。
“嗯。”迟幼钦将镇纸移去,双手从两端将宣纸竖起,“呼…啊…呼…”满意一笑,“好了!”
说罢将宣纸放在桌上,端起茶杯靠在椅背上,示意阿兮与阿攸看一看。
阿攸走到迟幼钦前方,扫眼迟幼钦面前的宣纸,双眸满是不能理解,却还是轻声读出了那上面的内容:
“君子协议:
甲方叶梦钦,乙方曹子衿
婚后约定条款如下,不得逾越:
一、各取所需,不得强求。
二、甲方要求有合理的人身自由可出府,可拜友。乙方不得无故干涉。
三、乙方不得对甲方进行无理禁足行为,乙方不得以武力、言语等任何方式虐待甲方。
四、甲方的日常生活自理,乙方仅需提供活动资金。
五、待乙方目的达成,与甲方和离,或甲方自请下堂。
六、婚后和离前,甲方配合乙方任何人前应酬,相亲相爱。人后各归其位。
甲方签字:叶梦钦乙方签字:”
“怎么样?”迟幼钦端着茶杯认真地盯着书案说道。
阿攸阿兮二人无奈地对视一眼。
“小姐,你与楚王爷定的这……君子协定,楚王爷会理么?”
迟幼钦闻言抬眼看了看身侧的阿攸,轻轻一笑,“你当我傻的啊?我是问你,我写的字!怎么样?”
“……”
看着阿攸和阿兮为难的样子,迟幼钦果断是倒到椅背上,仰天长呼,“我就知道……毛笔字,是我的天敌!唉……”
一口长叹后,却突然直起了身,好不正经地说道,“不过,心情欠佳的时候,做点弱智的事,还是蛮有益于身心健康的,你们俩这点可得跟我学学!”
“……”
“算了,给你们说你们也不懂。我去睡觉了,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然后随便你们去干嘛。”
说罢迟幼钦便起身朝里屋走去。
“小姐又不吃午膳了?”
“咱们收拾完去跟厨房的徐大娘提个醒儿,让她迟些再送午膳来梧桐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