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看见的区域,我相信在那些我未看见的暗角里,定然还藏着一大批的警察。郭真超和尹文彬见我在二十八楼的储藏室里平空消失,定然猜想我不会走远,会将警力部署在大楼附近。如果从这里出去,肯定会被警察抓住。我轻轻地将井盖放回原位,不让它发出丁点声响。然后开始用脚试探着下方的u型梯子向下行。
距离地道越来越近,我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了根。瑄瑄看见我,高兴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脚下一踩到地面,她就上来紧紧地抱着我的臂膀。我感觉她的身体在发抖,低头见她面色苍白,几无人色,连忙问她是不是冻病了。这地道里既阴冷又潮湿。
她说没有,只是担心我失足坠下来,又害怕地道里黑漆漆的,出现什么怪物。
我跟她说了窨井盖上面的情况。她想了一想说上面是步行街,离江景大厦不到百米,不能从那里出去。
我让他原路返回,她却又不肯,执意要与我一同别寻他路。
于是,我们又结伴沿着地道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在我的右首边又出现了一道铁门。
我伸手拉了拉,铁门岿然不动。
瑄瑄也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试一下,直觉得那道门重如泰山。
我们两人累得不行,便倚墙坐在地道里歇息。地面阴冷潮湿,我们的身上都穿着单衣,竟然是越坐越冷。我看见瑄瑄抱着双膝神情麻木,不停地打着寒战,便将她拉入怀中,展臂环抱着。她的双手则紧紧搂着我的腰。两人的体温合在一处,身上倒也多了几分暖意。我们就这样无语相拥着。没过多久便恍恍惚惚地眯着了。待到醒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她揿亮手机,看看已是上午八点半。不觉得这一觉睡了五六个时辰。
我觉得口干舌燥,四肢酸软。似乎有些感冒,看看瑄瑄,也是满脸憔悴,疲惫不已。
我心里寻思必须尽快送她到地面上去,便拉她起来,跌跌撞撞向黑幽幽的地道深处行去,以寻找地道的出口。走了一二十分钟,右首又现出一道锈迹斑驳的铁门,我抱着一丝侥幸伸手一拉,那铁门竟然咯吱一声应手而开。
我们两人稳住身形。看见铁门那边是一个十来米高的圆形隧道,两旁的弧面墙壁上亮着成排的红色灯泡,隧道底部有一条铁轨。铁轨两边是只有三十公分宽的水泥路。我抬脚跨过门槛,站立在这逼仄的水泥路面上,望着委蛇伸向隧道深处的铁轨。
“是地铁。”瑄瑄紧跟在我后面走出来。
我回身将那道门拉回原位。见上面写着两排红字:距离最近安全出口100米,印着一个大大的红色箭头。
呜——
一阵充满金属感的啼音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想起刚才那恐怖的声音原来来自地铁列车,瑄瑄与我相视而笑。
咕——
列车轮子滚过铁轨的声音越来越近。
如果列车上的乘客看见我,这么近的距离,一定会认出我是警方正在追捕的疑犯,所以我不能让自己暴露在乘客眼前。我连忙拉起瑄瑄的手,重新回到铁门另一边。
我暗中思量铁门上的字:距离最近安全出口100米。问瑄瑄知不知道这个出口是通向地面,还是通向平行的消防通道。
瑄瑄也一时弄不明白,却又告诉我说,不用看安全出口标识,只要找到最近的地铁站就可以到达地面。
我暗想,地铁站必然也有便衣警察。我是不方便从那里出去的。但却可以将瑄瑄送到地面上,免得让她跟我冒险玩命。可是,她从地铁站出去时,却也不能被别人发现。因为地铁公司严禁市民擅闯隧道。一旦有人闯入就会是一次大事故,警察必会获知相关信息。就会查出我的踪迹。所以,瑄瑄不能在地铁中就暴露了行踪。
我将铁门拉开一条缝,在心里记录第二辆列车到来的时间,发现两车之间的空隙竟然只有两分三十一秒。我想,如果从那条窄路上飞奔到地铁站,又不被列车上的乘客发现,必须在两分三十一内跑进地铁站站台。
“江汉路两个地铁站之间的距离是多少米?”我问瑄瑄。
瑄瑄想了想,说,“与江汉路联接的两个站点分别是积玉桥和循礼门,积玉桥在江对面,循礼门与江汉路之间的距离最近,大概只有300米。”
“你百米冲刺多长时间?”我问。
瑄瑄眼珠子倏然一亮,说:“十二秒八八,我在大学是全校跑得最快的女生。你还记不记得?”
“也就是说你一分钟起码可以跑四百米。”我笑了笑说,“你现在没有像学校那样训练,三百米总该是没有问题。”
“我们不用跑那么长的距离。”瑄瑄交叉十指向外推了推,就像做热身运动一样,“你刚才不是看见中国银行的吗?从中国银行到循礼门地铁站也就一百米。”
“出了这道门有两个方向,一左一右,应该向哪个方向跑呢,可不能跑到江汉路地铁站去了。那里的警察肯定是最多的。”
她偏着脑袋想了想,“往左,因为安全出口的箭头指向左边。”
“为什么是左边?”我问。
“因为安全出口不可能设在江底,那样一旦隧道遇险是谁也出不去的。”
“对,说得好!”我不由地在心里夸赞她的聪慧。
我们商定在最近一辆列车驶过后就拉开门向左边飞奔。
我再次将铁门拉开一条缝,等一辆列车呼啸而过后,立刻与她跳到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