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我暂时转变成两千党感到痛心疾首。
他大声道:“父亲,母亲,你们去哪儿了?”
孛迭板着脸,叱责道:“羊蹄,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客人面前,如何大呼小叫,没有丁点礼貌!”我道:“你别吓着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羊蹄冲我一笑,走近摸了摸我衣裙上的穗带,“哪里来的仙女姐姐,父亲母亲怎么不早点把孩儿叫出来。”
孛迭哭笑不得,一把提起羊蹄的衣领,将他拎进了客厅。
饭桌上,山野美味应有尽有。两个男人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甚是高兴。我颇为感慨,想当年,迪古乃和孛迭互相不爽对方,亦曾在太子府中骂骂咧咧打过架。自从二人同在军中后,感情反而愈发笃厚。儿时的嫌隙,也早已烟消云散。
羊蹄见他们喝酒,叫嚷道:“我也要喝酒。”说着就伸手去拿酒壶。雨莲拉住他,柔声哄道:“咱们喝茶不好么。”羊蹄不依,扭头向我道:“姐姐,羊蹄要跟你喝酒。”我险些呛住,他怎么还叫我姐姐。
孛迭瞪他一眼,迪古乃呵呵笑道:“无妨,咱们儿时不是也经常饮酒,就让他喝一杯。”
羊蹄拍手叫好,雨莲无奈一笑,给他倒了一杯。
我拗不过他,只好陪他喝了一会儿。这孩子确实淘气,更兼机灵古怪,活脱脱一个小大人。竟是比迪古乃和孛迭儿时还要难应付。
饭毕,孛迭把我们安排在内宅西面一座庭院,环境清幽雅致,绿水悠悠而过。从“堡垒”外面瞧着,哪里会料到内里也有这样好的所在。
雨莲领着我们进了院子,交代吩咐了一番,方才离开。临走前。我叮嘱她道:“跟我们一起来的那祖孙二人,可给她们安排好了住处?”雨莲笑道:“早就办妥了,这会儿估摸已经睡下了呢。”我点点头,送她走出几步。
回屋后,迪古乃仰面躺在床上,秋兰正伺候他脱靴。我问:“睡着了?”她轻轻颔首,道:“爷还没洗漱,要不要叫醒?”我脱去外衫,摇头道:“不必,过来伺候我沐浴吧。”
谁知刚坐进水中。迪古乃的声音忽然传进:“怎么不叫我?”说毕,他人已推门而入。
秋兰看我一眼,我示意她出去。迪古乃面颊微红。确是醉酒模样,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我靠在桶沿儿,仰头问:“不是醉了么?”他行至我身后,将我垂落在浴桶外面的发丝托在掌心中,“今日必须沐浴。洗除灰尘晦气,再来满身酒味,你闻着岂不难受。”
我嗔笑道:“你倒是挺会体贴人。”
松峰山这一带住着不少猛安谋克,大多是从兀术麾下退役的军士兵将。第二日一早,孛迭说要带迪古乃去庄子里转一转,结交这些曾在疆场上厮杀过的各路豪杰。
我给迪古乃打好发辫。问道:“你觉得孛迭此举,仅仅是想给你介绍朋友,还是另有一番深意?”他神情淡淡。启唇道:“任何人的心思,都不能草率猜测之。不过,多识几个勇猛之士,百利无害。”
我一时未语,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迪古乃站起身。微微露出几分得色,“萧裕此人。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他。”我道:“萧裕的确是个人才。办事得力,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人脉广阔。最难得的是有自知自明,不骄不躁,谦虚谨慎——只是,他如今可有向你剖白心迹?”
迪古乃取下佩剑,笑道:“那老贼可狡猾着。”我疑问:“难道还没有?”他道:“言语上并未直接表心迹。但他这几年,暗中帮我联络了不少猛安,此举不知可否能视为挖心掏肺?”
我笑一笑,走上前道:“不可。虽然行动比语言更加实际,但在这种事情上,语言比行动更加有力度。行动不一定能让人抓住致命把柄,但是语言就显得直接而又危险。倘若他能实实在在表忠心,说明他愿意将自己的命运就此与你绑在一起。你成功他沾光,你失败他无悔——”
迪古乃截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嗯”了一声,继续道:“萧裕畏畏缩缩,显然是有所保留,欲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哈哈哈……”迪古乃突然大笑,我转身,纳闷笑问:“你笑什么,你应该着急才是。”
他伸出手臂,一把搂住我后腰,贴向他的伟岸之躯,“有此贤妻,上天待我不薄!”
我心中欢喜,嘴上却娇声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还怕你生我气,觉得我一介妇人,不该妄议这些事情。”迪古乃低低一笑,在我眉心印下一吻,“如此陈腐观念,当为中原文化之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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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鸟舞蝶飞。爷们外出,我和雨莲则坐在院中一颗巨大的老榆树下,喝着西湖龙井,聊着女人间的闺中趣事。
却见羊蹄同几个小丫鬟从门外跑进。他们似乎未发觉院中有人,依旧高声嬉笑,踏上茵茵草坪,相互追赶着玩闹。不时有蝴蝶飞过,一个小丫鬟笑着说:“我的爷,你给咱们捕几只蝴蝶玩玩呗。”羊蹄拍一拍胸脯,忽地拉住那小丫鬟的手,笑道:“好啊,若我送你蝴蝶玩,你可愿陪我睡觉?”
我“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雨莲脸色微变,厉声叱了句:“笑笑闹闹,成何体统!你们都给我过来!”说着又扭头向自己的侍女道:“去把芹香叫来,不在孛迭身边呆着,哪儿偷懒去了!”芹香便是昨日刚来时,站在门口吆喝羊蹄出来见客的那名少女。因着喜欢吃芹菜,羊蹄便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