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上那窈窕的身影,不是柔妃那个贱人还是谁。
秋兰气得直哆嗦,上前用力拍打殿门,嘶声吼道:“快放娘娘出去!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柔妃咯咯笑道:“我怕什么?是东太后要置你家娘娘于死地,与我有何干系?”
秋兰驳斥道:“若不是你诬告进谗,东太后岂会知道我家娘娘与王爷——”柔妃打断道:“他二人就是有私情!本宫何来诬告诽谤?”
我一面听着,一面细心地打量清静殿的结构,寻找可能逃出去的缺口。柔妃见我不出声,难免有几分疑虑,抬高声音问道:“元妃娘娘,你可有话要说?”
我淡淡道:“你年纪轻轻,却善于察言观色、把握时机。今日败在你手中,本宫无话可说。放眼整个后宫,只怕将来无人再是你的对手。”说毕,我示意秋兰上去查看阁楼。
她得意一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元妃身为粘罕的义女,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我不是蠢笨的姝妃,也不是体弱多病的皇后,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人霸着郎主。我年仅十八,容貌更不亚于你,让我孤寂地老死在宫中,那是万万不可能!”
我哑然失笑道:“柔妃真真是好本事,连本宫的身世过去都能查出来。”我心下焦急,嘴上仍冷冷地道:“你以为除掉本宫,你就能独宠六宫?”
她笑了笑,答非所问道:“元妃啊元妃,只怪你自作聪明,以为谎称有了身孕,就可避免被严刑逼供。殊不知咱们东太后,压根儿就没想给你活路。如此一来,原来还心存犹豫的东太后。反而更加了坚定了要除掉你的心思。”
柔妃停一停,语气故作怜悯,“我一直认为,元妃身为汉人,能先后勾住粘罕和郎主的心,除了生得一副好模样,肯定少不了几分聪慧和心机。而今看来,元妃大抵是受郎主宠爱多年,早已被圣宠冲昏了头,竟和姝妃变得一样蠢笨……啧啧。糊涂啊糊涂……”
我攥紧双拳,极力克制着愤恨而又绝望的情绪。是的,我犯了一个大错。我不该谎称我有身孕,更不该为显坦荡而乖乖地来到永寿宫!
东太后,她由始至终就想要除掉我,而不仅仅是要破坏我的清誉……
而我还傻兮兮地谎称有身孕,意欲警告她休想严刑逼供……
当时竟未考虑到。得知我有了皇嗣,东太后岂不是更加留不得我!
耳旁开始嗡嗡作响,我开始焦灼害怕,双手微微发颤,险些碰到了烛台。我努力镇定,大脑飞快思索着。为了拖延时间,我不甘心地追问道:“你怎知我称已有身孕是假?”
柔妃呵呵笑道:“你长年无所出,若是真的怀了身孕。必是万分小心,连宫门都不会迈出一步,又怎会在除夕宴上喝酒?宴会上你用的膳食,也只是寻常食物,而并非适合孕妇食用的菜式……”
她话音甫落。有宫人靠近,说道:“柔妃娘娘。太后叫您呢,说是时候到了,不不必再闲话了,以免让外人瞧出端倪。”
柔妃笑问:“太后可有说,是赐毒酒、还是赐白绫?”
我心一紧,手脚霎时变得冰凉。秋兰奔下楼梯,扶住我绝望地发问:“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那宫人阴森森地笑回道:“太后自有妙计,即能毁尸灭迹,又可轻易推脱、撇得一干二净。”
我脚下一软,双手勉强撑在案上。秋兰发疯似的拼命捶打殿门,却换来一阵阵远去的笑声与脚步声。
迪古乃!迪古乃你在哪里啊!
“娘娘,娘娘,我们——”秋兰话未完,只见窗外火光一片,嘈杂的叫喊声此起彼伏:“走水啦!柴房走水啦——”
这叫喊声听不出一丁点焦急,反而像是在高高兴兴地进行某种宣告。我“腾”地站起身,失声叫道:“柴房就在清静殿附近,看来这个老东西是想制造一场意外,让我葬身火海!”
秋兰急得说不出话,秀脸顿时失去最后一丝血色。二人互视几秒,立即操起一只大香炉,艰难地移向窗边,使尽全力想要捶打开窗户。
可这香炉巨重无比,我二人力气太弱,只一下就被震得发麻。眼看火势已经蔓延到清静殿,心中愈发焦灼害怕。我目光触及楼梯,忙问:“阁楼的窗户能不能开?”
秋兰“啊”一声,摇头道:“还没检查,而且即便能开,娘娘要从阁楼跳下去吗?”
跳下去?这古代建筑,可不比后世,而这清静殿又是皇家宫殿,建造的更是高大宏伟,一层可顶后世的两三层,直接跳下去还不摔成重残,何况古代医疗落后,没准连重残都是奢望,直接死翘!
可不跳下去,也是被活活烧死啊!
“轰——”
一股灼热劈头盖脸地扑来,巨大的火焰爬上房梁,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大殿。我和秋兰惊声尖叫,手中的香炉也早已滚落在地,全身的力气几乎快要被恐惧所抽干。
“啊——”
一根横梁轰然断裂,隐隐有坠落之势,我和秋兰连连后退,双双撞上了坚硬的案角。骤然的疼痛,令人反而恢复了一丝清明。一楼是不可能再待下去,我抓着浑身绵软的秋兰,朝尚未被火势吞没的楼梯奔去。
阁楼空间狭窄,远不如一楼空阔。一张床榻,一方案几,另有铜盆手巾等盥洗物。我急切地来到铜盆前,只见里头还剩有半盆水,不过已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大抵是放了很久。
楼,呛得人难以正常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