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得无奈,正思索如何回答,皇后突然唤他道:“光英,你是不是忘了给皇祖母敬酒?”
光英愣一愣,似乎不认得皇后。宸妃尴尬一笑,拍一拍他的小屁股,说道:“还不快去给皇祖母磕头。”
见此情景,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悲郁,我心下微叹,低头拈起一颗葡萄。
茗儿碰一碰我肩膀,悄悄地说:“娘娘,她吃了。”我微怔,抬头望向重节,她正小口小口地食用那碗血燕,不时用绣帕擦一擦唇角。
我皱眉问:“咱们是不是疑心太重了?”秀娥低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说毕又不解地问:“娘娘将血燕赏赐给重节,难道怀疑是她在里头做了手脚?我觉得她还没那个胆子。”
我慢慢咀嚼口中的葡萄,淡淡道:“我之所以将血燕赏给她,一来是怀疑她,想看看她的反应;二来,倘若血燕羹里真的含有红花等落胎之物,赏赐给她喝,正好能伤她的身子,令她绝育,省得日后怀了秦芳的孩子,连累一大堆人。”
秀娥茗儿微微一惊,不约而同地说:“娘娘好心思。”我眨一眨盈睫,轻嘘一气,“你们不说我狠心就是了。”
说话间,迪古乃放下酒杯,不温不火地问:“你们主仆三人,又在窃窃私语什么?”
他的声音极小,旁人并未听见。我转一转眼珠,哼笑道:“在谈论陛下的眼睛落在哪位美人身上。”
迪古乃轻咳一阵,好笑地盯我几眼,不再追问。
亥时将阑,宾客们大多已是薄醉之态,东太后面色困倦,俯身低低地与皇后说了几句。迪古乃拉一拉我的手,问道:“若是困了,朕就陪你回去。”
我轻嗯一声,刚放下玉杯,殿中却突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呻吟。我循声望去,不觉心中一惊,急忙站起了身。
重节神色痛楚,小脸苍白如棉絮,双手紧紧捂着腹部。身旁的高修仪吓了一跳,迭声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宸妃见势不妙,忙吩咐道:“快传太医进殿!”东太后与皇后面面相觑,迪古乃蹙眉站起身,将我揽在怀中,安抚道:“先坐着,别乱动。”
我心惊疑不定,暗暗猜测:难道那碗血燕,不止含有堕胎药,而且……被放了剧毒?
是谁?是谁这么胆大包天?不仅想让我落胎,还要置我于死地?
又听得高修仪大叫一声:“啊!血!流血了!”
茗儿看我一眼,大步流星地挤进人群,旋即背影一颤,不可思议地回望我几下。宸妃命人将重节抬入偏殿,又火急火燎地带着太医跟了进去。皇后旁观了片刻,从宝座上走下来,耐心地安抚众人,又亲自送诸位宗亲离开。
半晌,宸妃推开偏殿的门,步履沉重地行至迪古乃跟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回禀陛下,太医说……说重节妹妹小产了……”
我脚下一软,额上的汗珠一滴滴渗出来。迪古乃面色阴沉,似玩笑般问了句:“你说她……小产了?”
高修仪惊恐不已,结结巴巴地道了句:“郎……郎主这半年来,好像不曾……不曾召……”
皇后瞪她一眼,高修仪身子一抖,扑跪下去,拼命摇头,“臣……臣妾虽与她同住,可……可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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