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做梦吗。
强撑着双眼,我似乎听见有人正呼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极是焦灼和忧心。我想张口回应,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颜歌,你在哪儿……”
我没有听错!真的有人来了!
求生的yù_wàng,驱使着我努力直起身子。我费力抬起头,使劲撞向坑壁,希望能令自己更清醒。忽有脚步声渐渐逼近,我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动地贴着坑壁。
是谁?是找我的人吗?
紧张地盯着坑顶,心中七分激动,三分担忧。顷刻,一张焦灼惊慌、万分熟悉的俊脸惊然出现在上方。
“你这个傻瓜——”
我内心狂颠,泪水决堤一般喷涌而下,泣声嗫嚅道:“迪古乃……你怎么会……”
泪眼迷蒙中,他纵身跳了下来,一把将我紧紧按在怀里。我本能地往他怀中凑,身子冻得哆嗦不停。迪古乃搓一搓手,又贴上我的脸颊,心疼地问:“还冷吗?”
我喜极而泣,“不冷,你的手很暖和。”
他又搓了几下,愈发搂紧我的腰,低头牢牢吻住我。
他的唇同样冰冷,我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口,想传递一些自己的热度。唇、齿、舌、泪,在他狂风骤雨般地热吻里纠缠不分。我的呼吸被他夺去,体温却在一点一点的恢复,手脚慢慢有了知觉……
“唔……”
有积雪落在我头上,迪古乃松开我,伸手取下我的雪帽,又解开我的斗篷,“都湿了,你穿我的。”
我摇摇头,按住他的手,“不行,那你怎么办?”
他不说话,飞快脱下自己的斗篷,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我还想抗议,迪古乃瞪我一眼,又将自己的雪帽扣在我头上,“我们得赶快走出去,待会雪下大了,出山可就不容易了。”
我见他面色冷峻,急忙点点头,不再多言。
迪古乃满意一下,却忽然又亲我一下,说道:“机会难得。”
我嗔他一眼,迪古乃收起笑容,半蹲在地上,催促我道:“你先踩着我的背上去,动作快点!”
我“啊”一声,这怎么忍心呐!
迪古乃见我犹豫,斥道:“快点,你平日的果断哪儿去了!”
我迟疑一下,闭了闭眼睛,深呼一气,抬起右脚踏了上去。
爬上地面,我赶紧转身,朝迪古乃伸手,想要拉他一把。迪古乃示意我不用,还未看清楚过程,他已经站在我身前,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落雪。
人跟人真是比不得!
他在我耳旁低低笑道:“没想到你还挺重的呀。”我闻后又气又羞,站在原地瞪着他。
迪古乃嗤一声笑出来,给我拉了拉斗篷领子,说道:“没有,骗你的。”我低头嚷道:“快走啦。”
迪古乃环顾四下,皱眉道:“不好,我忘记我把马栓哪儿了。”
我指着前方道:“无妨,我骑了小奴来,就在前面。”说完带着他快步跑去。
这匹懒马,居然半卧在地上打盹儿。我上前踹了它一脚,未动,又踹了一脚,它才像做噩梦被惊醒般倏地站了起来。甩了甩鬃毛,用乖巧地眼神看着我。
真想把它杀掉吃了!
紧了紧马鞍,迪古乃将我举上去,叮嘱道:“抓紧缰绳。”
我点点头,心中暗暗思忖:这小子,力气可真大。听说有一回,他随叔伯们进山狩猎,竟然持剑制服了一只凶猛的黑熊。女真人个个能征善战,力大无穷,想来也是从小锻炼的结果。上至皇孙,下子寒民,都能吃苦耐劳,有一股子不甘人后的拼劲儿。这样血性的民族,怎会不强大起来。
然而,迪古乃正准备跨马上来时,三十步开外的林子里,猛然传出一阵阵“嗷嗷”声。我浑身一震,心中惊疑不定,刚想到黑熊不会就来只黑熊吧!
不对,这嘶吼声——
天呐,不会是东北虎吧!
迪古乃眉心一皱,稚气未尽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但也只是瞬间,当他抬头望我一眼后,原本慌乱的黑眸已是沉静如水。只听得“锵”一声,他抽出腰间的佩刀,沉声道:“快走。”
我惊道:“你不上来?”
他松开我的手,语气平平地说:“这大虫跑得极快,听这声音,定是饿极了。”话音刚落,丛丛树影间,刮过一阵大风。我脑中顿时蹦出那句“云生从龙,风生从虎”。果不其然,随着树枝的剧烈摇晃,积雪簌簌下落,有利爪刨地的声响,我听着十分害怕,不敢睁眼往那边看。
迪古乃突然大喝一声:“抓紧缰绳,千万不要回头!”
我惊得睁眼,小奴被迪古乃用刀背狠狠地抽打一下,掉转了马头往反方向冲了出去。我心下大惊,急欲勒住缰绳,奈何小奴狂奔不止。心尖颤抖,我的眼泪在风中狂飙,身后的树林接连响起老虎的吼叫声,仿佛大地也跟着震动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岂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可是……
我若就这么回去,不仅帮不了他,还可能分他的心……
指甲狠狠嵌入肉中,整个人几欲发狂。我拼劲儿往后狂喊一声,“迪古乃!”
白茫茫的林海中,我的呼唤声分外凄厉。半秒之后,林子深处传来迪古乃响亮而又决绝的声音:“走——!”穿云裂石,有如百抓挠心,痛入骨髓!
我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松开马缰绳,缓缓闭上眼。既然小奴停不下来,我就自己跳下去……
身子从马上坠落的一瞬,忽有疾风袭来,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