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观的内侍赶到盛王府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李琦自然也还尚未起床。盛王府中管家请那内侍先在府内略歇息一会儿,待盛王起床之后再入内送信。无奈那内侍说事情紧急,公主吩咐必须立即见盛王,管家便叫来了盛王的近身侍女碧落。
碧落听闻是太华公主有要事找盛王相助,略思虑了片刻,便道:“把信给我吧。”
那内侍有些犹豫,管家见状便道:“这是盛王殿下身边的碧落姑娘,你们公主虽说要你亲自送予盛王殿下,但殿下尚未起身,你把信给她也是一样的。”
内侍闻言不禁将面前的年轻女子打量了几眼,见她面容清丽,神态中颇有自信,衣着首饰皆与寻常侍女不同,定是很受盛王信任的,便将信交给了她。
“殿下,太华公主遣人来信,说是有要事请殿下相助。”碧落到房中轻声唤醒李琦,将灵曦的信交给了他。
此时天色尚早,在好梦中被人叫醒,李琦难免会略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将信接了过来。睡眼朦胧间,他躺在床上有些不耐烦地打开了信。看过了内容之后,他却顿时清醒了许多,翻身起床,穿好衣裳之后便要出门。
“殿下,这么早就要出门么?”在帮他更衣时,碧落问道。
“嗯,白鹤观那边有点急事。”
李琦这样应道,似是心不在焉,也没对碧落多说什么。碧落本还想问他是否要先用了早膳再走,他却已经转身出了门。望着他匆匆离去的的背影,想说的话骤然收了回去,碧落心中有些怅然。她转身走进房内,要为他整理床铺,却看见刚才公主的那封信就被他放在枕边。在盛王府中,除了她之外是没有人可以随意出入他的卧房的,所以,她也不怕有人窥见,径直把信拿了起来。
信上短短几行字,略显潦草,却骤然间灼伤了她的心。信上说,白鹤观中有宫女受了重伤,让他速带可靠的太医前来,勿要惊动他人。从前李琦随母亲武惠妃住在延庆殿时,碧落就跟在他身边服侍,自然也知晓俊朗多才又性情温和的他颇受宫女们的欢迎,也听说他与太华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似乎很是亲近。如今公主身边有侍女受伤,却要让他带着太医去探望,想来必是那人无疑了。
对于那个宫女,碧落从来不曾留过心,甚至连名字都不曾打听过,以为李琦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毕竟在宫里,在皇子与宫女之间,这样有始无终的故事太多了。他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俊雅fēng_liú;而那个宫女,纵然再美丽温柔又能如何呢,与他相比还定是会逊色很多,况且他们的身份地位有着天壤之别,她过不了多久便会被他遗忘。更何况,如他这般出众的皇子,注定会拥有众多名门闺秀的仰慕与倾心,最终在她们之间择选自己的王妃。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这些年来纵然心中有再多翻涌的情愫,碧落自己也不曾奢望过什么。可是今天,李琦眼中那样的焦灼与不安让碧落觉得有些害怕,他是那样的担忧,仿佛生怕会失去什么最珍视的人一般。碧落回想起在他身边的日子,这样长,却仿佛每天都是千篇一律,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回忆的事情。她知道,他是很信任她的,从来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看轻她。可她也知道,他待她也仅仅是信任而已,那些寥寥可数的关怀,也只不过是他的一种善良而已。
从前的她一直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也很好。纵然他的目光并不曾落在她的身上,但至少她能够一直看着他,这也是一种旁人难以企及的幸福。身份和地位带来的鸿沟既然无法跨越,那么就让它在那里吧,她是一个知足的人。
可是今天,她才明白,如果他是真的在意一个人,是不会顾及所谓的身份和那些繁文缛节的。只不过,他在意的那个人,不是她碧落罢了。
碧落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无心再看,俯身将信放回了原处。
李琦找到了相熟的何太医之后,便乘快马赶向月轮峰。走进白鹤观时,见紫芝迎了出来,面色虽有些憔悴却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他又惊又喜,再不顾什么身份与礼节,抓住她便问道:“紫芝,你没事?受伤的不是你?”
紫芝并不知道灵曦信中的内容,先是一愣,略一思索便猜中了几分。见他竟是这样担心自己,心中不禁一暖,柔声笑道:“劳殿下挂心了,受伤的不是我,是公主救回来的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殿下和太医快进去看看吧,那个人好像伤得很重呢。”
三人走进灵曦房中,何太医自为受伤的少年诊治,李琦却将灵曦拉到一旁,责怪道:“为什么在信里骗我是你的宫女受了伤?”
“要掩人耳目嘛。而且,若不是这么说,你能这么快就赶过来?”灵曦促狭一笑,又附在李琦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谁。”
李琦推开她,却是再也做不出生气的样子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他指了指床上受伤的少年,问灵曦道:“他是谁啊?你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男子?”
“干嘛要告诉你?”灵曦笑道。她知道何太医医术高明,且人又稳妥,如今一颗焦急的心放了下来,也有了心思与李琦说笑。她又望了那少年一眼,似是有些遗憾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可以等他醒来之后问一问。”
李琦也在端详着那少年,看了一会儿才对灵曦道:“这个人虽是受了伤,但也能看得出来他并非凡俗之辈。你且看他身上的那把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