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没有言语太久,因怕惹得萧家人的疑心,将欲说之事相告后,叶慕便起身告辞。夕颜也并未做多挽留,她知道,若是能留得住,那他就不会因为同子遥之间的感情纠葛而毅然离开相持多年的萧府了。
“花素!”夕颜站于厅前出声朝正同花蝶一起围绕在四婶身旁说笑的女子唤道。
花素听到呼唤,忙折回到厅门外的台阶下。
夕颜转身朝身后之人说道:“有劳小哥儿今儿特地来跑上一趟,再麻烦帮我带回给你家叶郎中,谢谢他的好意。”
“大少奶奶太客气了,您的话我保证给您一字不漏地带到。”他毕恭毕敬朝夕颜作揖。
而此时四婶已经瞥过目光来,朝夕颜和暖一笑:“乔丫头出来了,快些来,咱们继续说说那绣品的渊源。”
“哎!”夕颜应声道,便也下了石阶到院中来,朝摆放着茶果的石桌迈出了莲步,只眼睛一直盯望着渐渐离去的叶慕。
她端坐下来,笑道:“舅舅本就是个喜好寄身于山水之间的人,他感慨于池林城中许多景色的枯荣,当时又正逢欲在城中开个绣庄谋生,于是便顿有了那新奇的想法,将池林城的山水景色皆用一针一线绣在绫罗绸缎上,妙不可言。”
“可不是,这个‘梧桐绣庄’中的绣品在城中可谓是独树一帜,其中镇店的那些绣着风景的更是供不应求,每每来城中赏玩的游人们,都会去店中寻上一两件带回到家中以表纪念。乔丫头啊!那儿既然是你舅舅的铺子,何时有了空闲时间,你帮我去店中问他买两幅最好的绣品来,好让我带回长兴城的府后怀念时有的欣赏。”四婶神采奕奕地说着。
然而夕颜的目光早已随着叶慕停下的脚步定格在他的身上,此时的他正站在横跨湖面的石桥之上。不远不近地望着湖边树旁密语说笑的两人。
“乔丫头?”四婶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
夕颜目不转睛地望着,神经似紧绷起来,口中只含糊应道:“好的。”却忽见原本停在石桥上的叶慕猛地迈开步子,在度完桥后,并不随接应引他离去的下人朝院门离开,反倒直直往正享受着二人空间的子岚与裴申气势汹汹而去。
夕颜心中一惊,倏地站起身子,惹得身旁正端杯饮茶的四婶停下手上动作,朝她抬目而望。
“我一会子正要出门,既然四婶要‘梧桐绣语’的绣品。那我到时去给您讨要两个来,巧在前几日子岚也同我吵嚷着那儿的东西,我这就去问问她如今可还想要了。”夕颜勉强一笑。说话间已经往石桥的方向行出几步。
“去吧!”四婶这才舒心一笑。
夕颜顾不得多想,只在往他们几人走来时一直未将目光挪开半分,叶慕已在离他们二人处停住了脚步,可沉浸在甜蜜之中的裴舍与子岚并未察觉或者说,因是在家中。所以两人都并没有什么戒心,只当那是院子里的下人。
匆匆往叶慕走来的夕颜,见他正凝目屏神伫望,眼中复杂可见,像是极力压抑着愤怒,又因不能被人识破身份而犹豫。原来他并不曾将子遥忘记,在看到曾经子遥疯狂爱着的裴申拥着另一个女子时,他依旧不能抑制住满腔的恨意。因为那个正抱着他最好朋友的男子,是导致他与子遥分道扬镳的直接缘故,而曾经憧憬的美好,也皆是因为这个男子而幻化成泡影。
还未到跟前,夕颜便见叶慕锁眉朝他们二人走去。铁青的脸色直叫人心生恐惧,别说如今是在萧府由不得他胡来。就算只有裴舍他们几人,叶慕这样一个文弱书生也万万不是裴申的对手。想到这里,夕颜不禁加快了脚步,却已经晚了。
慢慢靠近中,已经能听到同他们相隔一段距离的叶慕幽幽开口的话:“一个始乱终弃的男子,是不会诚心待小姐您的。”
好在叶慕没有曝露自己,只以一个外人的身份讲一些对他们二人来说莫名的话。
“你在说什么呀?你是什么人?是哪个院子?竟这样放肆。”裴申无缘无故受到如此评论,子岚自然是要替他咎责的了。
“快别恼!他不是咱府上的人,只不过一个替叶郎中传话的药童。”夕颜已经在他们摩擦间来到了跟前。
子岚这才缓下些语气:“既然不是咱府上的人,那就更不应该多嘴旁人的事情。”
“可不是嘛!这药童好事的很,方才同我说话的那一会子便寻东问西,好不磨人,可能怎么办呢?不是咱府上的人,咱也没用管教他的道理,只能快些打发他离去了。”说着,朝身旁的叶慕说道:“还不快些走,再多留上一会,就保不准我们去你师傅那里如实相告,到时你可免不了要吃些板子!”
“快走吧!”刚刚领着他往院门外走去的下人因拦他不住而怕主子责怪,忙躬身拉扯着他。
叶慕朝夕颜望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朝裴申瞟去,随即跟着那下人一起离了去。
夕颜回身一望,竟能看出几分他形单影只的落寞来,在转过脸来时,正迎上裴申也看向叶慕的目光,便笑着转移他视线道:“他若不是为叶郎中带话儿来,我是定不会多与这种怪异脾气的人多费些口舌的。三妹你莫要见怪,裴公子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那样的人怎值得我气恼。”子岚轻轻一笑:“只不过是怨他无缘无故给裴大哥扣上那样一个罪名罢了。”
“始乱终弃。”裴申冷然自语道:“想来,也算不上是无缘无故。”随即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