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片刻的滞目,夕颜便如同醒然般地紧紧盯着身旁的叶慕,一字一顿道:“所以,你更要助我求到姜郎中的出面!”
叶慕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却坚强的女子,终不忍拒绝,却又心中矛盾,便应道:“我尽力!”
夕颜释然一笑:“谢谢!”
“大少奶奶!告辞了!你快些去瞧瞧大少爷吧!记住,切不可在他面前提及此事,更不可让他知道你已经明晰了这件事情。”叶慕小声叮嘱一番,这才随着早已等候在倚墨院门前的白进一起离去。
轻轻咬唇,强忍住满腔的苦楚,夕颜毅然朝卧房走去,还未进房门,便听见了子逸的声音:“你大哥我命大,乌兰国秘制的乌兰噬心散一毒都没能将我怎样,这一点点热水的蒸气又怎会轻易夺了它去。”
“你突然晕倒,当真是吓坏了我们。”子岚早已没了刚刚的焦急难耐。
子逸忽而问道:“你嫂嫂呢?她也定吓得不知所措吧?”
“可不是嘛!因心中惦记着你这未痊愈的身子,这会子正问那药童给开几个方子,以便好好给你调养一番。”子岚乐呵呵地说着。
“你是说颜儿现在正与那药童在一起呢?”子逸的声音顿时高了几分。
子岚惊诧地望着他,回道:“是啊!怎么了?”
“快些把她找来,就说我醒了以后急着寻她。”子逸急切地欲掀背而出。
子岚忙将他拦下,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找,这会儿估计还在你们院子里说话儿呢!瞧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离不开夫人的痴情男子。”
明白子逸是怕叶慕同她说出实情而担心,夕颜忙踏进房门,转过屏风。已是满脸的笑容:“谁是离不开夫人的痴情男子?快叫我瞧瞧,这男子如今可好些了?”
“颜儿!”子逸这才放下心来,欣喜呼唤出声。
“还真是没用的很,怎一点儿热水比那乌兰噬心散和罂粟粉还要厉害,竟将你蒸腾地差些见不着明儿的日头。”夕颜笑语着走到床榻前,同子岚一起斜坐在一旁。
子逸轻展出笑容来:“这经过那反复毒侵的身子,哪儿能还像当初一样轻易抵抗住强烈些的东西?不得个三年五载的修养怕是不行的。”
“三年五载?”夕颜的声音低了下去,伴随着目光也忽而沉落。
子逸看出她似乎满腹心思,便对一旁的子岚说道:“三妹不是在找裴公子吗?如今大哥也醒了,你该放宽心吧!我知道你虽此刻在这里陪着大哥。却心中依旧辗转着裴申未归的心思,快些去吧!如今天色不早了,他应该快回来了。”
子岚心中所想被说出。便有些羞涩,却依旧应道:“大哥你好生歇着,我一会同裴大哥一起再来瞧你。”语罢,便匆匆离去了。
夕颜笑望着子岚离去:“这丫头果然是待裴申十分情深。”
“颜儿!”子逸突然握住她的手:“倘若我这今日没能醒过来……”
未待他说完,夕颜便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道:“没有那倘若,无论如何,你都要为了我醒过来!”
子逸的唇角轻轻勾起,淡淡一笑,却摇头道:“人终是要面对生死的,你我之间也终有一人将先行离去。留另一人于茫茫人世凄凉度日。可无论你先离去,还是我先辞世,都足以让我放心不下。倘若真要做一个选择。我宁愿留你在这尘世,因无论如何,你还是会在这世上找到真心待你的人,而我,只在天上看着你笑。便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夕颜锁眉嗔怪道,脸上却掩饰不住若隐若现的悲伤。
子逸的笑意愈发浓烈。随即拥她入怀:“我只是说假如,你放心好了,不管未来怎样,你我怎样,我都会让你幸福的度此一生。”
“有你相陪,我才能真正感受到幸福与温暖。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这些个有的没的东西,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无法安心度日。”夕颜紧紧环住他消瘦的腰身。
“好!我再不说这些了!”子逸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青丝,分外珍惜。
“大少爷!大少奶奶!药熬好了,是现在就用,还是一会儿再从药炉中取?”花素的声音隔着薄纱绣金描框屏风,从门前响起。
“待一会儿吧!”
“现在就用。”
夕颜与子逸不约而同出声,只却说得是恰恰相反的两个吩咐。
夕颜从他怀中起身说道:“等一会儿再用吧!这刚刚醒来,应先吃些东西,否则空着肚子用那满满的一碗汤药,怕是会伤到脾胃。”
“不碍事的。”子逸笑道:“适才那个诊治的药童说了,醒来就得服用药剂,好使身子稳定下来。”
夕颜拧紧青青黛眉,心中猜测,恐怕是醒来就急需这“牵云湮”来补充和维持,否则怕是难以抑制那毒在体内的活跃。然而虽是如此,在得知那调理身子的药汁实际上是一点点夺取子逸生命的烈药时,夕颜又怎能视若无睹。
花素已经到了子逸跟前,手中的端盘上,一个烧制精巧带复瓣双色的蔷薇花,正开得不知今夕昨年,里面的药汁,昏黄得如同夜幕降临时分天边的最后一抹暗沉,正被可怖的黑暗一点点侵蚀。
子逸已然接过那碗,仰头一饮而尽,紧锁的眉头也随着那药的一点点进入身体而渐渐舒展开来,将碗重放回端盘中时脸上竟兀自现出笑来,只有夕颜明白,那笑是多么释然,而这释然皆是因为她。可夕颜更明白,此刻她能做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