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第二天清晨就买了手机,是一台银灰色的诺基亚,比宁婉印象中的手机大上不少,而且很重,还是蓝屏的。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定闹钟,其余的什么也干不了,宁婉很郁闷。不过想到这是1994年,又释然了。
宁爸爸给宁婉买了下午的飞机。看宁婉回了家收东西,就离开了。宁婉甫一见宁爸爸的身形消失在门背后,就麻利地下楼剪了个板寸头,还是尤其短的那种。
双兔伴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嘿嘿。
宁爸爸下午见到宁婉,险些就要暴怒,又想到女儿事实上已经二十了,有自己的主意,又有些无力。“罢了,你想做什么,爸爸也阻止不了你。就是你自己要想清楚后果,不要后悔。”就挥挥手,送宁婉上了飞机。
宁婉一下飞机,就感觉冷风直嗖嗖地往脖子里钻。十月中旬的中州郑州干冷逼人,尽管宁婉想到了与羊城的温差很大,但还是给惊着了。出了到达大厅,就看见一高高瘦瘦的少年举了个牌子放在胸前。上面写着,宁婉。
宁婉迎面走去,这少年很自然地低头问她,“宁婉?”
宁婉点点头。那少年就自然地把行李接了过去。宁婉侧头看他。这少年年约八九岁的样子,长得确是颇高,高且瘦。皮肤很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略一看五官却是很俊朗,轮廓很深,但是表情太过冷硬,举止有些刻板。不觉无趣。
那少年拖着宁婉的行李缓缓前行,许是顾及到宁婉的个子,走得很慢。两人一路无话,宁婉感觉有些尴尬,“嗯,我叫宁婉。”
一时又是沉默划过空际。
过了一会儿,宁婉以为他不会答了,才听见,“我叫林泽。”
一时又是无话。
机场大门在望,宁婉不觉松了口气,正要迈开步伐快点跑过去,又听见那名唤林泽的少年开口,声音依然冷峻,“你家人就放心你一个人来?”
这话不好答,宁婉看见他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才尴尬地开口,“这…..朱爷爷信得过的,我爸妈也……..林泽哥哥,我们怎么去少林寺?”
还好林泽没有再追究。此时一辆黑色的车开到了两人跟前停下,那司机匆忙下车将行李放入后尾箱。林泽迟疑了一下,拉开后面车门,让宁婉先上了去。
这林泽实在是没有什么话,两人之间的沉默有些沉闷。宁婉倒是想问他一些少林寺学武的基本情况,可是看他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也觉得甚是无趣。这人也太少年老成了些。于是,宁婉也将头拧向窗外。
车行并不快,两侧的树却刷刷地向后倒退。北地风光不如南方娟秀,大开大合,放眼望去,是漫漫的天际,视野开阔。两侧却是苍茫的荒原般的地界,树木少见,零星有几户人家。只除了公路两侧高高的杨树。杨树细高挺拔,树叶全无,枝干白而黑褐,自有一股苍茫的味道。宁婉只觉心神一荡,心中豪气万丈。
羊城四季如春,树叶四季不落,花开常年不败。美则美矣,看多了,却也不觉新鲜。宁婉前世一生都在南方度过,即便去了美国,也是在美国南部,树多而景秀,从不曾见这样肃杀的风光。
所谓风萧萧兮易水寒,所谓我花开后百花杀,该就是这样的风光豪气了罢。忍不住低叹了声,“河南好美。”
林泽有些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宁婉也不曾解释什么。
人道南拳北腿。南方功夫招式繁复,教人眼花缭乱,讲究的是一个以柔克刚,后发制人。北方功夫在腿,讲究的是以快打快,一力降十会。大开大合,教人血脉贲张。果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宁婉从未如此庆幸朱爷爷并没有收下自己。这样的霸气,这样的杀气,这样的气势,才是宁婉的心性。勉强小家秀丽,以柔制刚,徐徐图之,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况且宁婉手上功夫一向不怎么样。宁婉从小就腿上力气大,前世练过两年芭蕾,腿上大小腿都是一块一块的肌肉,根根分明。练跆拳道的时候,第一天上课,宁婉一上去就一腿把板子踢破了,众人又是惊又是奇。教练让人把两块板子和在一起,宁婉一上去,又是一腿把两块并在一起的板子给踹成了两半。没有用任何技巧,完全是蛮劲。
南拳北腿。这北方功夫,分明是自己的归属。宁婉兴奋不已。
林泽见宁婉莫名兴奋,也很是奇怪。正想着该怎么开口,却见宁婉眼睛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林泽哥哥,师傅大人练的是什么功夫啊?我们跟着他学些什么啊?”
陈正声师傅还没有收下她,这师傅却是不大好叫的。但是林泽也没有说什么,“师傅杂烩百家,最为擅长的还是潭腿,这也是师傅的立身功夫。我在练伏龙桩,你…..要是开始练,会从最基础的练起。”
“哦….”宁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伏龙桩,不过听着名字很霸气就是了。
又是一阵寂静无语。宁婉想着到底还要不要接口,就听见林泽开了口,声音清脆,倒是跟他俊朗的外表很合,就是人太闷了,“你很喜欢学武术?”
不喜欢我山长水远地跑这儿来干什么呀,宁婉无语。但还是软糯地回答,“宁婉非常喜欢武术,林泽哥哥呢?”配上她十足小子的外貌,这话说的有些诡异。
林泽也颇有些理解这无语的境地了,只寥寥地回答,“喜欢。”
又是无话,此时更显尴尬。
车行至山上,此时已是入夜,虽则只有下午五六点,天已是全黑。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