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水嫩光滑的手感让她微微蹙起了秀眉,再看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心里更是隐隐不安。怪不得那杨大婶像盯猎物一样盯着自己,自己这副小模样的确能让人想入非非的。
不要说这穷乡僻壤,就是在摩肩接踵的城市,恐怕也找不出像她这么水灵清雅的女孩来。
在家里是芙蓉春色,走出去怕就成了祸不单行。所以,她得给自己好好打扮打扮一下。
她俯身抓起一把土沫朝脸上一抹,又将头发散开,弄得乱糟糟的,然后身子在地上一趟一滚,不仅头发上沾满了灰尘,那件翠绿衣衫上更是寸土寸灰,肮脏不堪了,看上去与乞丐相差无几。
嘴角一勾,雨心轻轻笑了起来。她很满意自己这副形象。
她来到那棵歪脖子树下,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突然捏着鼻子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
这喊声不大不小,刚好被不远农作的两个人听见。那两人听到喊声,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谁?谁落水了?”气喘声声到了跟前。雨心背着身子,抱着乱糟糟的头发,只是一个劲的发抖。
“哥儿,像是杨婶家那个傻丫头。你看,这树上还挂着她那件破衣呢。想是贪玩,不小心落的水。”
“是,是她没错。唉!这丫头也太命苦了,从小跟着母夜叉的舅妈,不知得了多少不是!这次算是造化到了,投胎享福去咯。”
“那,我们还下不下去瞧瞧?兴许还没淹死呢。”
“这个——我不会水性,要不,兄弟你下去瞧瞧?”
“哥儿说笑了,谁不知道我老七是有名的旱鸭子?——再说,水这么急,这会子也不知将她冲到哪里去了,就是救到,也不见得还有命儿。算了,我们还是快点跟杨婶说声去吧。”
“咦,刚才的女叫花子呢?怎么不见了?”
“呵,兴许吓跑了呗,你没看到她那抖抖索索的样子,生像见了鬼似的!——快走吧,等会湾里还要下种呢。”
两个人叽叽咕咕地走了。雨心从另一棵树后面慢慢走了出来,眉眼中是一抹戏谑和嘲弄。
还真是两个怕死鬼!幸好只是一出戏。不然,这两个人如此磨磨唧唧,小丸子若真落了水,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过是看看热闹,磨磨嘴皮,不会下水去救她的!
人嘴上说的再好,若不落实到行动上,也算不得善良之人。
也好,自己可以堂而皇之地带着小丸子离开了。
她拍了拍手,刚想抬脚,眼前光线一暗,面前突然就多了两个人。
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的长发飘逸,白衣胜雪,气质清冷,宛如谪仙;女的身材高挑,婀娜有致,虽蒙着面纱,但举止柔婉,眼剪秋水,端的是人间一尤物。
雨心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穷乡僻壤还有如此美貌之人!
他们为何要拦住自己?难道,自己的这出戏已经被人识破了?他们是官府的人?
“二位有,有事么?”她垂下眸子,气色不稳地问。
一丝嘲弄自男子嘴边荡开,他缓缓握住修长的手指,似在极力压抑着一股怒意。片刻,他忽然开口道:“给你半柱香的时间,赶快去把身上脸上弄干净!”
“为,为什么?”雨心莫名其妙。她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忽然清眸一转,嘻嘻笑道:“这样很好啊!这样别人才会同情我,才会多施舍我些饭钱,我干嘛要洗干净啊?”
话刚说完,胳膊忽然一疼,紧接着身子便离开了地面,然后噗通一声,人已经被男子丢进了河水里。
“啊,救命!——救命!”雨心吓傻了,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自己的形象再不敢恭维,与他有什么关系吗?没得这么霸道的!她两手胡乱扑腾着,身子一沉一浮中,接连喝了好几口水,胃里一阵火辣辣的疼,连喉咙都似要撑破了。她的脸色渐渐变白。
“你不是会泅水吗?”男子神色一滞,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紧紧盯着雨心,目光中疑虑一闪,这丫头不对劲!大不对劲!这个样子绝对不是装的!他掠身而起,蜻蜓点水般,将淹得七七八八的雨心一把提了上来。
反抱着,微微倾下她的上身,然后伸出细白如玉的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哇的一声,一口浊水喷了出来,直接喷到雪白的袍角上。
雨心慢慢睁开眼睛,略略抬起头,刚要张嘴诘问,却发现那双敛尽秋华的眼睛里,竟是无尽的疼惜和内疚。
心忽然一动:看这人的表情,似乎是认识自己的。难道,他是自己的家人?
“你们是谁?为,为什么要拦住我?”由于刚才体力消耗太大,她浑身发软,说话也有气无力。
手腕蓦地被男子捏住,片刻,神色一凛,修长的手紧紧一握,他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黑煞,本座绝不饶你!”遂抱起雨心,脚尖一点,整个人竟腾空而起。那个美貌女子也衣袂飘飘,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男子冷冷地看了女子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终究什么也没说。袍袖一甩,抱着雨心,在半空中稳稳而行——
“喂,你们想干什么?快,快放我下去!”雨心大吃一惊,这是什么人啊,他们居然会飞?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清冷的声音,如一记警钟,重重敲在雨心的耳边。雨心一窒,忙停止了挣扎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