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嫩卖萌,对于一个苍老的灵魂来说,偶尔为之也算是件乐事,但一直绷着,却是会累得慌。
显然夜无就呈现出了一副倦到了极至的模样,头半侧着靠在桌上,就象是某一幅油画中在断头台上引颈就戮的国王。
七月十五转十六,天空之中仍是月满星稀,寂静的圣果院里,只余了洛秋一人,也只有面前的一只鬼。
想着不知何时被掉了包的秦桐,许洛秋不禁地握紧了手中的凶器。
“要捅刀子就捅吧!反正你杀不死我!”,本就已是死鬼的夜无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眼皮子都倦抬地怂恿着要想作案的女人。
“我是杀不了你!”,被鬼言鬼语撩拨着,洛秋反而冷静下来了,手腕一翻,本持在手的匕首又消失不见了。
一直以来阴魂不散的恶鬼就在眼前,还从里到外显着脆弱。娇不胜衣,也许用在本就没肉身限制的美鬼身上,比之形容美女更贴切些。许洛秋轻挥开了脑子里有些好笑的念头,她不出手不为美色,考量是现实理智的。
几次交战,特别是前不久的在七夕夜,一直坚持要找败夜无去寻人的洛秋就尝到了彻底惹恼夜无的后果,杀鬼不成反被虐的遭遇让她现在想起还是身魂俱痛。
不过,玉泉香别墅地下暗池之中那个由司南燕自爆炸开的魂体却让洛秋也有了新的认识,她的眼也不自觉地向着夜无静静趴卧的魂体上下逡巡。
“你觉得按对付那只还没破壳的傻鬼的方式,可以对付了我?”,夜无的声音悠悠地响起。他想视而不见,但女人想要鬼命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灼热。
“应该是可以的!”,被揭破的许洛秋索性耍起了光棍,跟着探讨起了怎么样把夜无消灭掉的可能性。“你应当和那只鬼一样,不是天然生成的自然鬼,也就是说不是一个人死后的正常状态,也是由各个魂体相互吞噬而成的魂体集合。”
夜无很开心地示意着,“说得不错!你继续!”。不谈人生谈鬼事也好,总比喊打喊杀的强。
“所以每一次我尽了全力对你砍头剜心都是徒劳无用的,就像猫有九命一样,你应当是由多少个魂体组成就有多少的替身命?如果要杀了你,只能跟司南燕对付那只胎魂一样潜入你的魂体之中,看准时机由内而外把你聚合的魂体先弄碎。再逐一消灭干净!”,洛秋讲着兴奋,一双纤柔的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
“你说的都对。方法也是可行的!”,夜无坐直了身,诚恳地点了点头,低垂的眼里盛开着浅浅笑意,仿若正被讨论着要挫骨扬灰的那个是他的死敌。“只不过,我比那只还没成形的存世的时间久,也更强,所以可能难度会更大得多,不止一点半点。”
被提示到的许洛秋,泄了劲塌下了肩。
可不是。人老精鬼老灵,不提早已成了鬼形的夜无可能组成的魂体更多,又上哪儿找一个能潜入他魂体里的鬼?
“你三番两次要把我的魂从身体里抠出来。是为了吃了我吗?”,想了想,许洛秋还是问出了困惑自己很久的问题。
“咳咳!”,许洛秋眼底隐带的兴奋,让自诩脸皮要多厚就能有多厚的鬼也受不了。夜无无奈地扭开了头,“我没想过把你当食物。”
“那你为什么非要让我死?”
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倒了夜无。他皱起眉,再次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许洛秋。
把许洛秋的魂弄到手要做什么?这个,凭着直觉的念头就是想要,但还真没想好要她的魂能做什么。只是拘了她的魂,让她在边上呆着,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看她变成了自己常见的那种女鬼,或者某天也让她换上个别的壳子象夜艳似的?
比之女人婚后从珍珠变成鱼眼睛,她死后的变化可能会更可怕。所能想到的未来,一下子让夜无不寒而栗,腾地站起了身子。
许洛秋依旧直挺着身子坦荡地望着他,一张俏脸素白,额边嘴角都勾着墨色的花蕾。沿着脖颈向下,蔓生的黑色藤蔓正紧紧地缠着她的身体,灵力透过轻薄的布料能分明地“看到”一片花团锦绣,争奇斗妍。
夜无有些恍惚,原来由自己一手炮制的花神祭已进行了七月,已过一半,蚀灵蛆体,已然部分地夺去洛秋原本洋溢着的健康活力。
如果平日里她不是用灵力强撑维持着自己的外貌,她呈现在外的样子应当就是如此的诡魅妖异。
按理说,这样芊弱的许洛秋应该让鬼有成就感才是,但此时在蒙蒙的夜雨之中,夜无却突然怀念起从前那个凶悍无比的女战士来了。
“杀了你报仇呀!你不也一直非要让我死!”,心里翻着江,倒着海,夜无的薄唇蹦出的还是浓浓的挑衅。
“不一样的!你是已经死了的!你是鬼!”
许洛秋的一句话刚出口,原本房间之中渐渐由紧绷舒缓下来的平静气氛一扫而空。
强大的黑色气流暴怒地狂卷而起,掀着房内简朴的家具东倒西歪地四下乱撞,一只黑色的巨手死死地掐在了许洛秋纤细的脖颈之上,暴睁的鬼眼直勾勾地对着她皎好的面容,充血欲滴。
许洛秋笑着,不闪不避地看着眼前那双如同黑洞一样无止无境的鬼眼。
“我是鬼!是鬼又怎么了?凭什么!人伤鬼就是正常的,鬼杀人就不行?”,停在洛秋脖子上的鬼手紧紧了,可不一会儿又更加悲哀地松开了。
夜无撤了手,把许洛秋抛在了地上,飘起的魂体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