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大殿下身为大族之人,难免会顾虑些大族之间的交际,双方之人即便是起了冲突,大多也是小事化了。[t]但依我所见,她神态语气一点不像是忌惮,仅是一句对事实的陈述。而我家师尊墨?是何等冷清寡情的性子,不仅是我了解得透彻,全仙界不知晓的怕是没几个了。他尚且不会来救我,更遑论事后替我在大殿下那讨个说法。我指望不上他,自报师门便就没有了意义,借着师尊的名头震慑他人更是我不屑为之的行为。
我缅着笑,略略站在夕梧身后些的地方,“唔……夕梧,我撑不下去了,靠你了。”
夕梧似是轻声冷哼了一声。
之前大殿下的结界开始凝结包围住我的时候,我曾传言给夕梧过,让他先稍安勿躁,咱们以理服人。我们初来乍到龙城,比不得大殿下,需得将龙城的规矩看得重要些。这主要是出于对于立下这规矩的龙城之主的敬仰尊重,再者就是怕一个麻烦没有解决,又惹来龙城的护卫。
龙城有规定不得使用攻击性的法术,但大殿下不知出于何等的原因,肆无忌惮得很。既然如此,那我也犯不着同她死撑,打算着和平解决了。方才搞不好就真被她一刀了结了,我现在想起来才有些后怕。
跗骨丝散落横在我和大殿下之间,其上丝丝的血痕。同一个上神较量,我哪怕是偷袭,两方相持时也是我吃了亏,手骨隐隐作痛。
夕梧不习惯于说什么客套话,甩一个结界过来将我护好。一手掐住我正疼着的手骨,一手晃了晃他那扇子,一派纯良,“大殿下说我们小茶伤害了你家的麟儿,而你也将小茶刚好全的手给弄伤了,这么便算作公平补偿。你要精血,那得由小茶再犯下错误再说。”
我疼得吸了口冷气,磨着牙,“你要说话,能不能先放下手?”
夕梧转了脸,以扇敲了我护着伤处的右手,略有些阴沉的开口,“你且看看自个的手,我若是放手了,你那仅留的两三滴精血还要是不要了?”
我一怔,以神识查探自身伤势,才发觉先前缠着跗骨丝的左手腕,经脉都被自内划断了,只靠一丝仙力勉强维持着。这许是我以跗骨丝封印住大殿下后,她挣开禁锢时反抗的力度所致。
我额上冒着冷汗,捂着手腕,没再吭声。
大多的仙都会将本命精血深藏于仙灵之中,未飞升的小仙未凝成仙灵,遂搁在心脏处。三百年前我为商珞养魂,觉得自心中提取精血实在麻烦,故而将之聚合在了手腕处,需要时取得方便。之后商珞魂魄补齐,被引渡至冥界,我倒头睡了两百年才将精血养回来了些,但一直比寻常的仙血气稀薄些。
飞升后,我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并未将精血移至仙灵处,甚至于并未想过此事。期间手骨几次受伤,险险的擦过了我为护住精血而凝的仙力护罩。最终的最终,却也安然无恙的过下来了。
莫名的偏执总归不是凭空而来,我想,莫约是千年以来,我仅为商珞做过这么一件有用的事罢。
我从未那么感激过,我是一株茶花,木生仙。
我待在夕梧的身后疗伤,加之胡思乱想,一时忽略大殿下她像是许久没有回应什么了。四周静的很,气氛很是诡异。
冰层的破裂声在一片冷清的寂静中很是突兀,我偏着头绕过夕梧,着眼瞧着立在那扶着冰层的大殿下。其指尖触着的冰层之上,纠缠的裂痕蔓延至结界另一方倒塌的冰之壁垒,映衬着那双寂灭的眸,像是一点细小却璀璨的光亮。
大殿下神色未多大变化的看着夕梧,良久之后才开口,声音很轻,轻到我几乎以为那是一种温柔的体现。“你要护着这茶花小仙?”
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大殿下她语气态度突然的转变是什么缘由。我方才不过低头随意封住了受损的经脉,夕梧也一直站在我面前什么都没有做来着。她这一会杀气凛然,一会柔声相对的,实在让我有些处理不过来。
夕梧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抓着我的伤手,听得大殿下一句话后,我只觉夕梧的那只手几不可察的一僵。若非正疼得敏感,我将将修补好的经脉被他突然用力一捏,仙力抵触了些,是绝对感知不到的。
我的呼吸亦是微微一顿,思绪暂顿间,听得夕梧语气同平时没甚两样道,“是。”
大殿下盯着我,沉默许久。嘴角略扬,像是噙了一抹极淡的浅笑。“如你所愿。”两指一松,血玉刃声响干脆的坠地,本就易碎的血玉飞溅四溢。
碎玉尚未停落地面,大殿下的身影便忽然消失,出现在了百丈之外的街角。
小殿下怔了许久,唇角一沉开始放肆的嚎哭。
但尽管他哭闹的声势颇大,却也没能引得大殿下的一个回眸安慰。
好在她这样反常的人不是我所熟识的,不然我那承受力还需上升几个阶级。小殿下本是哭得可怜,直至大殿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他的哭声就那么忽然的止了,脸颊边还留着依稀的泪痕和满满的愕然惊疑。
夕梧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的瞧着街角的方向,我隐隐感知夕梧与那大殿下不似表面上的仅是初次见面,但夕梧先前刻意的掩饰,就体现了他不想让旁的人知晓这件事。
我静静的等了他一会,待得小殿下亦不声不响的走了,扯扯他的袖口,“挑事的都走了,是回去还是去你挑上的竞拍行瞧瞧?”
夕梧侧身椅了屋前的玉柱,手中的折扇被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