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孙氏母子俩在王氏几个的陪同下吃完了饭食,老杨家除了杨长生一家子,旁人竟是一个都未曾出来露个面。
堂屋里如此的响动,就不信杨老爷子他们真是听不见。
虽然,这样的情况也不是头一回了,但王氏还是忍不住心头忿忿,更觉得面上无光,板着个脸收了碗筷,就一言不发的跑去厨房了。
杨长生看到媳妇面上一脸的不好看,亦有些讪讪,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走出去,拐到杨老爷子屋里招呼了一声。
杨老爷子躺在炕上,倒也没说什么,只那郑氏,近来为了小儿子的事,憋了一肚子的火,却没处散去,因此,一听到大儿子来请他们出去见客,便撇了嘴,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这一把老骨头的,躺下就不稀得动了,尤其是这大热的天,动换起来更是磨人。也不知那王家的老婆子,哪来的心劲,这大好的日头,还一个劲的往人家跑。儿啊,她该不是来咱家混吃的吧?你可得把你媳妇看住了,甭拿着婆家的东西去填娘家的嘴……”
杨长生听了无奈,只能退了出来,再见到大舅哥,面上便不自觉地起了一丝尴尬。
再说,孙氏方才瞧见闺女面上不好看,心里终究放心不下,想想,便起身跟了过去,果然,瞅见王氏一人躲在锅灶前,偷偷的抹眼淌泪。
孙氏直叹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自个儿这小闺女愣是心气还这么要强,都做了这么些年的媳妇了,何况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对公婆的脾性,咋就值当为这么档子小事生气抹泪了?
眼角酸楚乍涌,孙氏拿起衣袖揩了揩,平复了自个儿的情绪,笑着走了过去,“吃撑了,出来走走,英兰,你这做饭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都快赶上娘了。”
王氏突然听见声,显得很是局促,赶紧背过身去,胡乱擦了把眼泪,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娘咋跑过来了,这厨房闷热的很,还是坐在堂屋里凉快,我洗了这几个碗,就过去陪您。”
孙氏假装啥都没瞅见,依旧脸上带着笑,“吃多了撑得慌,就出来走走。”
“娘啥时候也学会拿瞎话哄人了?方才明明娘就没吃几口,就那几筷子鸡蛋,都被全哥儿那小子骗的下了肚子。”王氏明白自个儿老娘的心思,便顺着话头回道。
“娘拿话骗你干啥?”孙氏见着闺女面上似是缓了过来,这才略松了口气,自个儿捡了张凳子坐下,又转了话头说道,“我咋瞅着麦香那丫头不大对劲啊?这回见着我,也不见从前的热乎劲。还有你们娘两是咋的回事?咋瞅着像是生的很啊?”
杨麦香站在窗户外面,听到这话,心里倒是一紧,也怪她自个儿疏忽了,难不成这就被人瞅出端倪来了?
方才,陪着全哥儿出去上个茅坑,回到堂屋,没见着孙氏,小家伙就吵着要找姥姥,杨麦香这才领了他过来,没想到却是无意间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杨麦香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走还是留,这一晌犹豫间,倒是又听到了王氏的声音。
“说起这,我也纳闷。记得小时候,这丫头可喜欢黏乎我了,可打从一年前搬去我婆婆屋里头,就渐渐变得不大爱说话了。每回瞅见我,就跟看见狼似的,说个话都怕怕索索的。也不知是不是姑娘家年纪越来越大了,自个儿心思也是越来越藏得深了?”王氏略带哽咽地皱了眉,说道。
“会不会是你婆婆那人,在麦香面前嚼啥舌根了?要不,咋好好的一个闺女,现在倒是跟你这个当亲娘的生分上了?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答应把麦香迁出去。又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你们那屋虽说小了些,但一家子挤挤,总归还是能够住得下的。
咋就应了你婆婆的说头,让闺女搬去她那屋住了呢?你这不是让孩子心里难受嘛!
我跟你说啊,这七八岁的小姑娘,心思最是敏感了,你可得多上点心,就这么一个亲生的闺女,也是捧在手里长大的,别回头,等着麦香大了,才晓得她心里头怨你。”孙氏提醒道。
王氏心里也是酸楚的很,想想闺女这一年多来对她的生疏,尤其是近来的日子,那明里暗里的冷冷淡淡,亦让她觉得心头发苦犯涩,此时听着亲娘掏心窝子的话语,倒是再也忍不住,落了泪下,“我哪里看不出,她是怨我了?这一年多来,对我这个当娘的,一日比一日生分,近来更是连话都不与我多说。我瞅着,心里哪就不难受了呢?
可,当时要不是我婆婆主动过来说话,说是丫头年岁大了,再跟我们两口子住一起,就不大方便了,还有平哥儿,也是一天大似一天,算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再睡一张炕上,总是不大好的。
又加上,全哥儿他爹也来劝我。我那婆婆更是不知何时,把床都钉好了,我才一时没有想清楚,就让闺女搬过去了。
要是早知道,这丫头一搬出去,就不跟我亲了,我哪里还会肯呢。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就瞅出不对来了,也不是没有提过让麦香再搬回来,可,那丫头竟是连连摇着头拒绝了。
想想她那时候,看我的眼神,就跟见了老虎,瑟瑟害怕的模样,我这心里头就跟刀割了似的。”
杨麦香凝神听着,这才明白,原来这种种的因果事情里头,还有这样不为她知的说法,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如此的误会。
想那原主,定是被郑氏威胁过后,才不敢与亲娘道说,甚至,曾经有那可以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