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躺在微殿的暖里。t
栀子沉入了一个梦境中,她仓皇地在林间穿梭,林间光线昏暗,一直有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在林间回荡。她寻觅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人。突然,她暮然回首,看见在溪水中,淌着一副棺木。
栀子的心境顿时沉下来,她一步步溪边走去。她颤抖着伸手碰上棺椁,棺椁盖突然旋转开露出一条缝。“啊!”她不禁叫了一声。
“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呢。”
是成蛟的声音,栀子忙四处回顾,却突然发现,成蛟正静静地躺在棺椁里,神情安详。栀子顿时浑身失去了力气,她伏在了棺椁上,眼泪倾泻而出,“成蛟……”
她的眼泪滴落到他的脸上,他突然睁开了眼睛,说:“栀子,我要走了,你难过吗?”
栀子见他醒来,感到一阵惊喜,忙点点头,“我当然会难过,所以不要走好不好?”
“那你吻我吧。”他说。
“吻?”她感到惊诧。
不知道被一种什么力量控制,栀子向棺椁俯身下去,接近了他抿着的唇。
栀子突然惊醒,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秦王政那双寒气逼人的眼睛,栀子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梦里梦外都是恐惧。
栀子在梦境中呼唤成蛟和说的话都听在了秦王政的耳朵里。秦王政彻底崩溃了:是啊,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她的潜意识里一直念叨着的就是他,为什么自己总要自欺欺人?!
“你不是要吻他吗?我成全你。”秦王政说着,一把将栀子从床~上拎起来,拖着她向外走去。
她昨日淋了大雨,已经昏睡了一夜一天,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她非常病弱,只得昏昏沉沉任他摆布。
她衣服也没换,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此时她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个呢。她跟着他来到北宁宫,北宁宫像上次一样,仍然扎着白色的帷幔,即便是在夜晚也是那么的扎眼。沉重低沉的丧乐从里面传出来。一听到这种丧乐,栀子就止不住地悲伤起来。他看着她,神情冷漠到极致。
他一把将她从车辇上扯下来,拉着她向里面走去。原来这是成蛟的丧礼,栀子仍然不敢相信,他还那么年轻,才十八岁啊,他怎么能死?栀子突然止住脚步,她真的不敢再往里面走,只要没见到,也许一切就不是真的,她又开始逃避了。可他不允许她逃避,拽着她往里面走去。
没错,这是成蛟的丧礼。本来,成蛟作为反叛的王族不能享有这样的丧礼,但华阳太后坚持要为成蛟举办丧礼,于是就在华阳太后的主持下,在刚刚故去的夏太后的北宁宫中为成蛟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丧礼仪式。
栀子跟着秦王政来到礼堂,此时已是夜晚,礼堂里的人不多,只有几个宫女在守着灵堂,至于韩夫人,早已哭得晕倒在床~上。宫女见到秦王政进来,连忙过来行礼。秦王政一挥手,示意她们出去。
栀子一看到摆放在那里的棺椁,瞬间没了力气,抚着胸口倒在了地上,她想起了梦境中流淌在溪水中的那副棺椁,竟然和现实中是如此相似,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泪如泉涌。
秦王政走到棺椁旁,推开棺椁盖,看了里面一眼,然后对栀子说:“你过来啊,来看看你的情郎,不要怕,他好着呢,和平时没两样。你过来看啊!”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提高了音量。
可栀子仍然趴在地上不动。秦王政走过来,握住她的肩,将她提到棺椁前。栀子的心提了上来,她看到了里面的成蛟,他果然衣冠整齐地躺在那里,面容整洁,神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栀子莫名地感到一阵欣慰,也许,他真的放下了,心找到寄托了,得到安宁了;也许,他去了一个美好的地方,比如那个溪水潺潺的林间。
栀子的泪扑簌簌地淌下来,一滴滴落在成蛟的脸上。这情景,和梦境中何其相似。不过,他不会像在梦境中一般醒过来。
“你不是要不是要吻他吗?你怎么不吻呢?你吻啊!”他喊道。
栀子抬头,泪容满面地看着他。
“你不要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让你吻他,你吻给我看!”他说着,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压制着她去吻躺在棺椁里的人。
这时,茜草从外面冲了进来,拼命地掰开了秦王政的手,“你干什么?他都死了!”茜草喊道。
秦王政扫了她们一眼,然后神情漠然地离开了。
栀子倒在了地上。茜草忙去扶起她,“栀子,你没事吧?”
栀子靠在茜草的肩上,她已无力气,真的折腾够了。“茜草,他逼我去吻成蛟的遗体。”栀子的声音颤抖着,很是微弱。
“我知道,你不要害怕。”茜草说。
“茜草,成蛟真的走了吗?”
“是走了,但也没走。他只是放下了现世的包袱,但不会离开我们的。”
“茜草,为什么人会死?”
“有生就有死,不管是谁,从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在活着的这一刻,尽量享受幸福,成蛟肯定也愿意看到你幸福,不愿看到你这么悲伤。”
“茜草,陛下,成蛟,还有我,我们到底谁错了,一定是我对不对?”栀子说。
“谁都没有错,是命运的错。”茜草说。
“命运的错,”栀子喃喃地说,“是啊,或许我们没有相遇会好一些。如果我小时候没有认识政,后来也没有认识成蛟,那我也不会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