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对此却没有什么想法,只觉得那释比装神弄鬼,无比讨厌。对阿吉此人的戒备心也更盛了。
如此到了翌日,大伙儿已经准备妥当,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了。
队伍里添了一个新人,大伙儿就都有些沉默,沿路打猎、扎营都有些收敛。没有人把已经签了死契的阿吉当自己人。尤其是之前闹出过秦护卫一事,一众男子都有点忌讳与她单独接触。李四郎更是避之不及。这倒让摇光稍觉清静了一些。
路过土司官衙的时候,他们虽然没有留宿,但因为老杜头和当地土司有些交情,还是代表主家去打了一个招呼。李婉娘却借口女眷不便见外客没有同行。
只是老杜头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却令众人更加觉得义愤填膺。
原来阿吉原本作为土司的远房亲戚,在这里寄居,和土司家的几个小娘子一起受教养,这本来不是个大事,对于管辖一方势力的土司大人来说,也关注不到这样一个小娘子。
但阿吉在这里却是大有名气。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她小小年纪,却总爱勾搭各色郎君。尤其是位高权重之人。土司的几个儿郎就不说了,关键是每次有外面来的客人,尤其是贵客,这小娘子总会想方设法往上扑,这一来二去的,在官衙就闹出了很多笑话,以至于土司实在忍无可忍,让人把她接回了老家。
原来她是这么个原因被父母接回去的。众人知道真相之后,对她就更不待见了。
从这天起,阿吉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杜婆子日夜把她带在身边,一手一脚的教她规矩,从吃住坐行,到一个眼神、一句话的语气,没有一项不被挑剔纠正的。
她只要有一点抱怨不满,杜婆子就拿出卖身契,声明要么把她随便找个人家卖了,要么还给她,把她仍在原地自生自灭,她自己选择。
这样几次下来,阿吉也认清了现实,那好高骛远的举动渐渐消失,性子似乎也被磨得平实了很多,不再动辄偷懒、抱怨,而是开始踏踏实实地跟着杜婆子学习。
摇光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更是一沉。这阿吉之前看的时候,有一点心机手段,但见识不够,所以很容易看透。但如今看来,她还沉得住气,能忍。假以时日,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李婉娘的话也很有道理,压不住士兵的将军不是好将军,何况这个阿吉再怎么心机深沉,她的不怀好意总是在自己面前过了明路的,自己只要着意提防,总不至于着了她的道。总比那看起来忠心不二,实则早已背地叛主的奴婢强吧。
所以摇光反而把阿吉当作了一个动力,每看见她变化一点,便自省一次自己在学习大宅门里的生存学上的进度,如果自己连个山野里出来的丫头都比不上,那不是也太差了吗?
因此,因着这个阿吉,摇光这一路上倒是挑战了不少自己的毛病,就是不能坐车的这个事情,也让她给克服了。毕竟在中原,女子骑马出行的并不多见,就算有,那也是门阀贵族的娘子们在一城一地玩乐才有的行为,这样长途跋涉,终日与男子一起风吹日晒的骑马,是会让人觉得不够矜持的。
李婉娘既然这样说了,摇光自然就要提前适应坐车的感觉。从每天一个时辰,到整日待在车里也不再觉得气闷头晕。摇光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好的。况且待在车里的时间里,李婉娘乘机教授她很多东西,也让她受益良多。
李婉娘教授的东西,有部分是关于管家理事,驭下制人的手段的,这些内容让摇光听得津津有味。她以前还以为自己很有些心机手段,而且属于无师自通型。听了李婉娘的教导,她才知道那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比起大宅门里的明争暗斗差远了。
李婉娘还告诉她,她教给她的这些,都是阳谋,是可以拿到台面上的手段,还有一些阴谋,则是只能在暗中施展,见不得光,了解就可以了,不必使用。
但李婉娘教导的另一部分内容,却让摇光很是头痛,那就是关于列尤族十二大家族的家谱。
几千年以来,十二大家族相互联姻,各种关系错综复杂。李婉娘仅仅只是把目前三代以内还在族内居住的嫡支的家谱梳理出来让她背诵,她就已经觉得头晕脑胀,不过几下,便搞不清楚谁是谁生的,和谁是什么关系了。
这一点却是不如阿吉。因阿吉作为摇光的贴身奴婢,这样的东西,也是她必须掌握的,所以李婉娘也一并教导了她,没想到阿吉在这方面却很有天赋,李婉娘不过是给她梳理了一遍,她就能复述出一个大概,关键是她能抓住这些关系网的核心,总能第一时间找出一个庞大关系网络里最重要的那股人脉。李婉娘觉得如果着意培养一下,说不定她就能透过不同的联姻手段看出各种形势和走向的变化来。这倒是个了不得的天赋。
李婉娘私下把这个发现告诉摇光,倒是刺激了摇光定要掌握这个能力的决心。虽然她只要有足够的手段辖制阿吉,就能利用她的这个天赋为己所用,但到底不能仰赖她过多,在能使用她的部分上,自己也要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如此在路上走了40多天,摇光对这高地的风光再无一丝兴趣了。她甚至开始产生了一丝错觉,觉得这世间除了自己原来居住的那片沙漠,就全是高山,他们翻了一座又一座,都有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了。
终于有一天,她开始看到了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之前老杜头就有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