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是肯定要罚的,所谓小惩大诫嘛。嗯,我就罚你......把你的身世经历都跟我好好讲一遍,尤其是你怎么对马匹这么了解,惊马的时候用的是什么东西,这些都要事无巨细的好好交代清楚。”
“啊!”摇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中暗想:
这是什么惩罚?不是应该被痛骂一顿,甚至痛打一顿的吗?
没有想莫大郎当初那样,直接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杀了,都算是轻的责罚了,不是吗?
不得不说,摇光已经被自己过去的那些悲惨经历陶造成了一个心智坚强的女子。
不过还好她的这番揣测没有被司大郎知道,否则司大郎一定会彻夜反省自己是不是在这个小娘子面前表现得太过严厉了,以至于她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欺负女人的恶魔。
司大郎并不知道摇光的这些心思,见她睁大了眼睛,一副不能相信的神情,像极了自己那匹棕色战马被自己驯服了的时候的惊喜眼神。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松快感,好心情地逗弄她道:“怎么了,你不愿意接受这个惩罚吗?可是你刚才才说了,自己什么责罚都愿意领受的,怎么这么快就要反悔了呢?”
摇光听他如此说,忙不迭地点头道:“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接受这个惩罚,我只不过是觉得......”
摇光突然就收住了口中的话头。她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自己说这个惩罚轻了,那司大郎会不会像刚才变脸那样,又给自己加重惩罚呢?
司大郎却故意不放过她,追问道:“你只不过觉得什么?觉得我的这个责罚太轻了吗?那要不我再想想......”
“不不不,”摇光连忙打断他的话头,着急地甚至站了起来:“不轻,一点都不轻。”
司大郎继续逗她道:“啊,不轻,那难道是重了?”
摇光又忙不迭地摆手道:“不,不重,不重,是,是刚好合适,恰,恰如其分。对,就是恰如其分!”
“哈,哈,哈。”司大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摇光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莫二郎小的时候。
那时的他也还年轻气盛,每每和这个少年老成的小童子争执起《圣典》的经义,争不过的时候,就会用这种手段把一本正经的他逗弄得无所适从,才算罢休。
其实他和莫二郎并无太深的交情。只是那个年少轻狂,肆无忌惮的岁月似乎距离他已经很遥远了。
有多久他没有这样肆意猖狂的大笑过了?有多久他没有这样在外人面前毫无戒备,率性而为了?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就有些感激起摇光来,感谢她让自己又重温了少年时那些恣意的情怀。
所以他笑过之后,温和地安抚不知所措地摇光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快坐下,喝口茶,慢慢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是真的好奇,想知道你如此高超的马术是怎么学来的,你和二郎又是如何认识的,你愿意说给我听吗?”
摇光不防他的态度猝然变得如此温和,心中突然感动莫名。
她原以为司大郎和莫大郎一般年纪,也都是长子,地位又如此之高,处理人与事的方式必然都差不多。
自己这番来请罪,就算他顾及李婉娘的身份面子,不让人把自己拖出去杀了,必然也会很有一番羞辱才对。
谁知他就这么接受了自己的请罪,只是提出了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要求来。
如今还用这样温和的态度对待自己,她心中感激不已,哪里还有不愿意的呢。
于是她依言重又坐回了身后的交椅上,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卖身客栈的缘由,如何机缘巧合遇见二郎,以及最后撤离客栈,藏身沙洲,以至嫁给二郎冲喜,等等往事都一一娓娓道来。
当然,那些她和张翠娘之间的纠纷,莫大郎和二郎关于保障的争执,她还是本能地避重就轻地没有提及。毕竟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人,像二郎一样让她可以真正的袒露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