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太太皱眉半晌,就叫了程嬷嬷到近前,就细细打听起纪晓芸和秦博阳婚后的生活来。纪二太太说话的声音极低,似乎是避讳着纪晓棠。
纪晓棠知机,还略略退开些。
然而,纪二太太和程嬷嬷的一些话,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里。纪二太太问程嬷嬷,秦博阳有没有跟什么丫头过于亲密,又问程嬷嬷秦博阳和王氏有没有觊觎纪晓芸的嫁妆的表现。
程嬷嬷的回答,似乎让纪二太太很放心。
秦博阳对纪晓芸十分专一,对秦家为数很少的丫头也好,纪家陪嫁过去的大小丫头也好,都是正正经经,从不亲近。
程嬷嬷还告诉纪二太太,有一次纪晓芸不在屋子里,秦博阳从外面回来,一个小丫头给秦博阳端了茶,正好被回屋的纪晓芸看见了。纪晓芸还因此发了脾气,让人打了那小丫头,然后就将那小丫头打发到外院去做了粗使。
小丫头不过十二三岁,长的也并不出色,微微有几分姿色罢了。
纪晓芸竟然是醋劲十足的人!
这又让纪二太太吃了一惊。
至于纪晓芸的嫁妆,王氏和秦博阳的姿态都摆的很正,王氏根本就不提这件事,而秦博阳……
“姑娘曾提出,要让姑爷帮着管她的几处陪嫁,姑爷都摇头拒绝了。说是老爷和太太这里都安排妥当了,他也不善经营,要专心读书,为姑娘挣一个诰命。”
问完了程嬷嬷,纪二太太不禁迷惑起来。
秦博阳在她最担心的几件事上头,都做的相当完美,让她十分放心,且还觉得这个姑爷人品不错。但是纪晓芸的变化,还有说出来的那些话……
“莫非是我们多心了?晓芸那孩子……”
纪晓芸被纪老太太教导的,性子上很多方面都随了纪老太太。
“凭我姐姐自己,说不出来那些话。”纪晓芸干脆地道。
这秦博阳真是让人放心,又让人不放心,纪二太太叹气道,一时之间纠结极了。
程嬷嬷欲言又止,就看向纪晓棠。
“娘,如今姐夫人在清远,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就算是想做那些事,可做的成?只要他不是笨人,肯定不会露出来。”纪晓棠就道。
程嬷嬷微微点头。
“你们是说,晓芸她所嫁非人?”纪二太太就道。
纪晓棠不说话,程嬷嬷也不开口。
“我就说,这门亲事做的太仓促了!”纪二太太叹气,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这可怎么办?”
“娘,你别急。爹爹应该早就心中有数吧。”纪晓棠忙道,“只要将姐姐一家留在清远,有咱们一家子照看着,秦博阳就是一条狼,他也得装一辈子羊。”
只是这样,纪家人就要辛苦一些。
但是为了纪晓芸,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显然是不怕辛苦的。
“姑娘对我也有些微词,只是还不敢明着说出来。”程嬷嬷突然又道。
纪晓棠并没有吃惊,因为纪晓芸已经在她面前抱怨过程嬷嬷了。
“她是那样的性子,请嬷嬷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都是站在嬷嬷这一边的,嬷嬷尽管一切照着原来的样子,不必管她高兴不高兴。”纪晓棠就道。
“正该这样。”纪二太太也是个明白道理的人,忙跟着说道,“嬷嬷的一片用心和辛苦,我们都记在心里。嬷嬷能保全了晓芸,就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
程嬷嬷只好点头答应。在她当初答应陪着纪晓芸出嫁的时候,其实就预料到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劳心劳力,还不讨好。好在,嘱托她的是明白人。
纪二太太就要留程嬷嬷吃饭,程嬷嬷摇了摇头。
“太太和姑娘叫我回来说话,我这一回去,二姑娘那只怕就要有话说。我早些回去,也省些事。”程嬷嬷就说道。
纪二太太十分过意不去,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让人送了程嬷嬷回去。
“多亏有程嬷嬷。”纪二太太就道。
纪晓棠点头,如果不是程嬷嬷,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办不来这样的差事。其实,这个差事,对程嬷嬷来说都是为难的。
转眼,就到了五月间,已经是初夏的季节了。隆庆七年这个春天,任安府各州县普遍出现旱情,清远这里情况稍好,却也仅仅下了一场雨。然而即便是这场雨,也无法真正缓解旱情。
民间已经有了普遍的焦虑情绪,纪家田庄上因为早就不惜银钱和人力挖了深井,就比别的庄田上境况都要好些,然而往比往年,却是大大不如。
纪家上下因此都很忙碌,也少不了被民间焦虑的情绪所影响,就是平常从不问这些事的纪老太太就听到了风声,叫了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过去询问,是不是遇上了荒年。
本来就事多,纪晓芸那边偏就不省心。
纪晓芸的日子过的很好,王氏是最慈祥不过的婆婆,秦博阳与纪晓芸夫妻恩爱,对岳父一家也恭敬有礼、言听计从。
本来应该是省心的,如果不是纪晓芸回来说,她要去怀远。
纪晓芸这话没敢跟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说,是前两天来纪家,私底下跟纪老太太说的。纪老太太心里头当然舍不得孙女,就没有点头。结果纪晓芸很不高兴,还在纪老太太跟前落了泪,最后怏怏地走了。
纪老太太心里头藏不住话,等纪二老爷到她那里请安,就把这件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