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再来拜访唐妍的时候,不仅封了厚礼,阵仗也比上一回大多了,沈母上回来的时候坐的小轿,这回改成了青缦大轿,跟来的随从也比上回多了不少。
唐妍神色愉悦,对沈母道,“这是何必?您也太客气了。”
两人说了会儿话,沈母就把想请唐妍去家里养病的事说了,“这船上到底不比家里,码头上乱糟糟的,哪里是养病的去处?让人看了,还道县主连个亲朋故旧也没有,只能委屈在这里。”
曼春领人去厨房挑了几样果子茶点来,将将走到门口,听到屋里沈母说起要请她们去孙家,便住了脚步,小声吩咐丫鬟,“我去净手,你先把这些送进去。”
那两个丫鬟是李家的,见表姑娘这样说了,就点点头,也不问别的,端着果盘茶点先进去了。
曼春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来到与唐妍的房间夹角的角落,在墙板上扣了只茶盏,耳朵贴上去,静静地听了起来。
对于沈母的提议,唐妍其实是有些心动的,天热得很,船上虽有冰,到底不如砖瓦屋住得舒服,何况不远处就是李直的船,这几日李直天天过来,唐妍就没有过一天清净日子,早就不耐烦了,只是担心那李直趁她不在会做些什么,万一叫他查出些什么,岂不糟心?
见丫鬟进来摆了果盘和茶盏,她问,“表姑娘呢?”
那丫鬟小声道,“表姑娘去净手了。”
唐妍皱了皱眉。
沈母道,“上回多亏了令侄女,我平日里不怎么打扮,又想着和您也不是生人,就素着脸来了,倒遇上钦差,若是就那样让钦差瞧见,不免失仪。”
唐妍笑笑,“这孩子心细……您是为我着想,我是知道的,不过,我这儿上上下下多少人多少事,哪里走得开?”
沈母笑道,“那您就把人都带过去,花嬷嬷是个能干的,就是有一两件拿不定主意的,不还有您吗?”
“这……”唐妍长叹一声,“如今那边盯我盯得紧哩,只怕走不得。”
“如何走不得?您只管去住着,看谁舍得下这个脸面去翻检女眷的箱笼?真要有那大胆的,也要看王法饶不饶得了他。”
“何况听说这几日码头上热闹得很,那边未必顾得上哩。”
沈母平时不是个话多的,但她一旦开了口,别人少有听不进去的。
唐妍心里琢磨着,如今她船上的人上船下船都在李直眼皮子底下,那李直身上担着皇命,却不往外声张是什么差事,这几日地方上的官员都来拜见,若是趁着他应接不暇的工夫,连箱笼一块儿带着先搬去城里,虽冒些风险,倒也好过天天被他紧盯着。
避避风头也好。
她拉着沈母的手,“只怕会给你家添麻烦,万一闹过去……毕竟是钦差。”
万一李直没能查出什么明证,眼睛盯上了孙家,哪怕有孙承嗣的身份在,只怕也要跟着褪层皮。
到时候孙家可不要把罪责怪到李家头上。
沈母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想起之前孙承嗣跟她交代的事,道,“县主越是在这船上守着,人家越疑心这船上有什么,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亮给人看。我倒有个主意……”
沈母和唐妍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唐妍略一沉吟,笑道,“这法子好,就这么办了。”
沈母微微一笑,“县主能赏光,我等蓬荜生辉。”
“那就叨扰了。”
曼春面前只有一碗米饭,一盘清炒豆芽和一碟油炸小鱼,那小鱼长短不过两三寸,炸得有些过了,咬一口干巴巴的直掉渣。
曼春叫人用小碟子盛了些早先做好预备在路上吃的八宝菜,拿茶水把米饭泡了,就着吃了。
童嬷嬷不免心疼,自从姑太太发下话来,说姑娘上火,要厨房做些清淡的,姑娘的饭食就变成了这样,少油少盐不说,厨房也不尽心做,她有心把自己的饭食换给姑娘,可花嬷嬷的人盯得紧,不许她们这些服侍的人在姑娘屋里用饭,也就换不成了。
“姑娘,叫人去上岸买些肉菜来吧?”
曼春摇摇头,“不用了,天这么热,也没有什么胃口,叫人看见了又要生事。”
童嬷嬷眼泪都要下来了。
她忙安慰她,笑道,“清淡是清淡了,倒也饿不着,像这样吃几天,没准儿能再婀娜些呢,先前您不还嫌我肚子上有肉?”
那不过是童嬷嬷看大姑娘唐曼宁长得高挑,又腰肢纤细,见曼春这阵子爱吃零嘴儿,怕她吃惯了禁不住嘴,以后成个小胖丫头不好说亲,才这么说的,依着童嬷嬷的本心,她们姑娘只要身子好好的不生病,富态些才好呢,有福气。
两人说着话,宋大家的敲门进来了。
童嬷嬷见她一脑门子的汗,问她,“刚才就没见你,你这是去哪儿了?”
宋大家的回头看看左右,见周围没什么人,忙卷起袖子,她手臂上系了个帕子,解下帕子,里头是个油纸包,包了三枚巴掌大小的肉馅儿烧饼,“这是码头上有名的烧饼店做出来的,我叫他们做的小些,多加了肉馅儿,还是热的哩,姑娘快吃吧。”
曼春一摸那烧饼,果然还有些烫手。
她拽过宋大家的的胳膊,顿时愣住了,宋大家的的手臂一侧已经烫红了,想来是因为有一层帕子隔着,才没烫出泡来。
她赶紧叫童嬷嬷找烫伤药。
宋大家的收拢了袖子,笑道,“没事,没事,在厨房里干活的哪会怕烫?这点儿不算什么。”
童嬷嬷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