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春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悄悄跟唐曼宁耳语,“这也太没规矩了。”
唐曼宁努努嘴,瞥了一眼董太太的方向,“之前你是不是以为她是董太太的儿媳妇?”
曼春点了点头。
唐曼宁不屑地瞥了一眼邴氏,“她原是董家的丫鬟,后来认了董太太做母亲。”
曼春面露异色。
她心里冒出个古怪念头,邴氏给毛通判做了妾,又是一副凌驾主母之上的做派,那毛通判难道要认知府太太为岳母?
唐曼宁似乎看明白了她眼睛里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那邴氏虽是二十来岁的妇人,却声音娇嫩,比她们这些真正十多岁的小姑娘还会撒娇,她对董太太说,“母亲便是责罚于我,也是疼我呢!”
曼春听了这声音,觉得身上汗毛直竖,打了个寒战。
有人就很是不忿地小声道,“真丢人!”
董太太却好像很吃她这一套,笑得得意极了,对众人道,“我这女儿别的好处且不说,孝顺是第一位的。”
姑娘们中间有些人听了这话就去看董家的姑娘们。
曼春不知道董家的姑娘们听到这句话心里会是什么想法,不过她也不打算去瞧这个热闹。
除了几位时常在董太太跟前奉承的太太们有所应和,别人都只是笑笑便罢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
唐妍低头喝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今儿天色不错,来的时候顺顺当当的,回去的时候也顺顺当当的才好。”
那邴氏掩唇甜甜的笑了两声,忽然道,“县主才来泉州,妾身是小辈,却还没能给县主请过安。”就叫人端上来一盏新茶,双手捧着奉到唐妍跟前。
唐妍其实很看不上董太太的狂劲儿,更不要提奴婢出身的邴氏,只是先前邴氏没怎么在她眼前晃悠过,她也就权当不知道了。
如今邴氏摆明了要拿她给自己作面子,唐妍又怎么会跟她客气?
何况董家明摆着冷淡唐家,那邴氏跟在董太太身边伺候,更是轻狂得不知自己姓甚。
唐妍一挑眉,淡淡笑着瞥了董太太一眼,“原来这位是您女儿?我怎么听着她姓邴?夫家在哪儿?也在泉州?”
董太太嘴角的笑意就有些僵硬,“是啊,她是我的义女。”
众人都准备听她怎么介绍邴氏的夫家,就听她道,“她出身虽寒微了些,到底是极孝顺的。”
看来是不打算明说了。
就在大家以为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却突然听到毛通判太太的声音,“这位其实是我们老爷的二房,原是服侍董太太的,因她长得好,又会说笑话会唱曲儿,就送给我们老爷了,正经过了文书的妾呢,大家可不要误会了。”
董太太狠狠地斜了毛太太一眼,“……好在她也是个争气的,你们毛家才不至于断了香火!”
毛太太面不改色,“好歹是姓毛,我百年以后也算对得起他们毛家列祖列宗了。”
邴氏觑着董太太难看的脸色,脸都要绿了,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唐妍却抢先一步,笑着往董太太心口又插了一刀,“我先前还想着,难不成她是您家的儿媳妇?她这么会伺候,我都要羡慕董太太好福气了!原来是误会!毛通判真是好福气,妻贤妾美,人生至乐矣!董太太也是大方,要不然,这样伶俐的若是留在家里服侍,岂不更美?”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静的掉根针都能听清楚。
董太太闹了个难看,邴氏还要再说些什么,也被她斥退了,不再叫她伺候。
唐妍看了看外头,“不是说有戏班子?怎么都这会儿了,戏单子还没影儿?”
戏开唱了,董太太很快就寻了借口避开了,毛太太刚才虽然说话有些唐突,众人却都悄悄松了口气,也有一些人见董太太不在了,就各自寻了人说话去了,倒比先前松快了许多。
各家太太和姑娘们看了半晌的戏,见时辰差不多了,唐妍便带头先回去了,众人也都渐渐散去。
自恃是知府夫人的董太太又犯了小心眼儿,觉得既然已经让唐妍占尽上风,离开的时候她就该懂礼谦让些,“哼!真是好规矩,便是县主,这脾气也太大了些!”
邴氏察言观色,知道董太太不高兴,便道,“县主又怎样?还不是要看夫家?她在您跟前原就该恭敬再恭敬,她这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呢!”
董太太明白邴氏这是想借着贬低唐妍讨好于她,但唐妍之前说的那句“这样伶俐的若是留在家里服侍……”犹如在董太太心里扎了一根刺,还隐隐生疼呢,当初可不就是因为这邴氏长得好,她不放心,怕自家老爷把持不住,才送去了毛家?
董太太大为光火,胡乱训斥了邴氏几句,就丢下邴氏走了。
邴氏今天丢了脸面,回去也不敢直接和毛通判告状,只是抱着儿子委委屈屈的哭,急得毛通判以为儿子怎么了,待到问明白是在清虚观受了外人的排揎,才没好气的道,“人家对你无礼,你不会找你义母给你做主?”
邴氏就把唐妍的“恶形恶状”形容了一番,“连义母也奈何她不得呢,偏偏太太还火上浇油,当众鄙薄我,她就是再怎么瞧不起我,也该想想都是毛家的人,我丢了脸,难道老爷就很光彩?”
毛通判一听还有市舶司李家的事,就有些神色不定,待到邴氏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