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夜深时,营地里各种声响都消停下来的,篝火也渐渐暗淡了下去。旁边坐着的人连忙扳断几根枯木扔进去,将火星挑大一些。周围又热了起来,懒洋洋火光照在身上,这人不由得打了长长呵欠。
突然有一个人惊慌从大帐中跑出来,大声叫道:“不好了,来人啦,五王子跑了!”
篝火旁边坐着的这人一惊起来,一脚提醒旁边蜷缩睡着的同伙,道:“快起来!快起来!出事了!五王子跑了!”旁边打盹的几个人都惊坐起来。他截住慌忙呼叫的内侍,勒令他前头带路,一众人冲进大帐里。
偌大帐中一应事物富丽堂皇,皆齐整摆列,不见丝毫杂乱,只是空落落无人。五王子竟是真不在大帐中。这人脑袋一下子炸开了,这趟差事主子虽是不说,他们却都明白,脑袋是挂在裤腰带上的,若是有了差次,他们的脑袋也就回不到脖子上了。
他转身去,差点与冲进来的苏福海迎面撞上了,于是连忙退让到一边,拱手道:“大人。”苏福海置若罔闻,脸色苍白,眼睛一眨不眨扫过大帐里面,呼吸似屏住了。几步走过去,端起桌上还有半杯水的茶盏,细细端详。
就这时候,大帐角落灯火没有任何预兆突地灭了,周遭一下子变得黑漆漆的。涌进大帐里面的数十人一下子惊慌了,外面微弱火光带着无限诱惑,他们一下子转过了头去。站在门口连忙抢步出去,一眼就看见数堆篝火只剩一堆没灭,而那堆篝火旁边站着一个黑幽幽人影,正手拿了偌大一张黑蒙蒙物件,一下子铺盖在火堆之上。
四下一下子全黑了。
那内侍惊慌叫声突兀,营地里有大部分人都惊醒出来。因是匆忙,外面也有火光,多是提裤抓刀就走,这种要紧时候谁还记得点灯照明这等小事?可外面篝火却突然全灭了,巡逻的也不知道哪去了,周遭一下子变黑。正是黎明将亮未亮,天最黑时,这光秃秃荒野一下子伸手不见五指。
这些人的手都不由得按在了刀柄之上,竖起耳朵听周遭动静。
啊。突然有人惨叫一声,有重物嘭一声闷声到地。营地里站着的人皆惊慌起来。有不少人一把抽出大刀来,瞪大眼睛,茫然而后紧张看着周遭黑漆漆一切。有机警之人记得营地各处布置。连忙抢步过去,背倚大帐立着。
风声呜呜起,盘旋过后,又一时停息,乍静瞬间。有耳力灵敏的突然听到了羽箭破空声密集而来,身边惨叫声一时大作。方才那内侍叫声使得这营地大部分人都往这里冲过来,箭雨突如其来,这么多拥挤在一处,偏个个身无遮拦之物,黑漆漆营地立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四下狂奔逃命,无头苍蝇似乱蹿一气,有运气好的或是钻进大帐内。或是靠帐布躬身,以企图避开突然放下的羽箭,可还没有慌乱急跳的心定下来,身边突地有寒栗刀光乍亮起,原来有人早料到了他们会避到这里。早就安静的等待多时了。
黑暗中人手起刀落,来不及反应的人多是当场就丢了命去。也有人反应极是迅速。举刀招架。对方以逸待劳,又在暗处静待多时,眼睛早适应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而他们从亮处陡然进黑里,慌乱之下,哪里是对手?只几招后,这些人也多是没了命去。
密集羽箭突袭而来,营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地了。等待箭雨总算歇了,四起的凄厉惨叫声也静了下来。周遭一时安静,这安静却比喧闹更让人害怕,这些在箭雨中侥幸活下的人一时不敢出来,只喘着粗气,待急慌心跳平息。
满鼻充斥的尽是血腥气,有人虽是中箭,却一时没死,低声呻吟着,趁这空隙拖拽着往几座大帐而去。背倚大帐的苏福海眼睛闭一下后睁开来,五王子留下的这些心腹都是百战出身的精锐,战场上以一能抵数人,不知道历了多少次胜战,想不到这回却在阴沟里翻船了。
周围光亮突然全息,众人如同突然被蒙了眼睛一样,一下子就被杀了措手不及,这一阵密集箭雨突然放下来,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侥幸活下的人现在多是藏身在箭雨射不到的地方。现在箭雨收了,那么下一步,应是近地屠杀了。对方不知道在附近潜伏多久,想必就算是没有光,也无碍他们行动了。
他们营地外围原是还留有一些人手的,以防五王子死忠心腹得讯前来营救,可现在营地里闹出这么动静来,外围居然一点响动都没有。那么这些人也就不用指望了。想必早就被人除了去。
五王子自打汜水关事后,一时沉寂下来,他们自认为对他行动了若指掌,倒是不知道他麾下竟是有这样一个能人?这晚这事做得实在漂亮,趁黑乱箭齐射之后,就是嗜血屠杀了。五王子将这里的人神不知鬼不觉除去了,一转身就到大都去,绝对会令他兄长措手不及的。
如今他们想要破这局妙棋,首先就要活下来,近地屠杀即将开始,对方有眼,他们就得有光。从这里约莫走上十来步的一堆篝火旁边有个火石,旁边有一点就着的火绒,如是拿到了,他们就会有光,有了光,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思量之间苏福海就行动了起来,他虽是知道他拿了火石,一定会将自己暴露在箭雨之下,可他若是不作为,这营地的人就都活不成了。
苏福海悄无声息摸到那堆篝火旁边,伸手一摸,果然在那位置触到火石,然后他却突然打了寒战,他感觉黑漆漆中似有什么东西就在前面,那么沉重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