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研主帅赢了,可军队最终没能登上西平城楼。余澜斯望着身旁咬牙坚持的兵士,面上眉头越发紧了。望着马车上的陆芷云,眸中光亮闪烁不定,面上神色意味不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忽地只见林清缓缓移到余澜斯身前,面色灰败,似有难言之言。
“讲。”余澜斯道。
“回禀王上,此次战役,大军消损二十万。”
余澜斯一顿,往日吃了败战,死伤也不会过五万,今次竟是往日的四倍之多,这般打下去无疑是消耗自己的实力,拿自己兵士的性命做赌注。忽地,他感受到陆芷云的惊骇,目光又向左右一扫,只见手下兵士脸上亦有惊恐之色,心中只道这些人如今都是惊弓之鸟,军心大乱之际,若是自己这个主帅流露出一丝惊惧,只怕即刻便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
当下定了定心神,压下心中恼怒,朗声道:“众将士不必慌张,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等回去之后好生休养总结一番,日后再来讨回今日之辱。死伤的军士,令监军下去处理,着人安葬,每人二十两白银以偿。”
林清得令,缓缓退下去处理事宜。
余澜斯既是军中主帅,又是一国之主,在众兵士的眼中,如同靠山一般,如今听他这般一说,只见众人面上宽慰了许多,显然心中稍稍安定了下来。
余澜斯见话有了效果,这才缓缓驱马上前,对着马车上的陆芷云道:“你可满意?”
陆芷云猛地回过头来,喝道:“满意什么?你问我满意什么?你可是问我,死了这么多人,无论是东研士兵还是大原兵士,可满意了?还是说,你身为东研国主,看着自己手下得军士为你冲锋陷阵,最后落得个客死异乡的结果,满意了?”顿了顿,又道:“你当真是无耻,这一个个兵士,虽非是你兄弟,但却比你兄弟还要更加亲近,他们拥护你,爱戴你,你倒好,凭着私欲发起战争,让他们为了你的私欲丢了性命,让他们与亲眷生离死别,你何其狠心,这般将自己推进一个寒冷的深渊,难道你就不怕日后身死要如何面对他们?”
余澜斯听得面色大变,霍地转头,只见林清去而复返,见他猛地转头看来,心中大惊,却又不得不走上前来,犹豫道:“王上,下手回报,我东研的看守粮草的军士尽数被杀,粮草皆被焚烧殆尽。”
“什么?”余澜斯再也抑制不住,面色青灰,显然被气得不轻,猛地转头对陆芷云寒声道:“你敢说我阴险狡诈,不当兵士是条人命,可你瞧瞧你哥哥陆重白,他一把火烧了我众军粮草,岂非更是一刀屠我几十万的人命。”
说罢,调转马头,对着林清道:“你速速领一个方队与我走。”
林清一指身后的一对军士,拱手道:“王上,我早已派了一对过去,这一对跟随王上一起走。”
余澜斯点头,打马移动之前,回首对着身旁的小将道:“将这个女人拖下去关到牢房里去。”
说罢,驱马崩腾而去。
陆芷云泪眼模糊,却不知是因着自身境遇,还是为那逝去的二十万生命。只见那风中猎猎招展的‘东研’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