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没有理她,径直往书房走去,红玉只好跟在她身后。来到书房,顾清停住脚,没有敲门,而是静立在门口。
红玉小声说道:“小姐,需要我去通报吗?”
顾清敛神,低声道:“红玉,你先退下吧我有事要与你们大人说。”
红玉一怔,听出了她话中的疏离,她垂首,“是。”
顾清深呼了口气,抬手敲门。里面传出明傑厘的声音,“进来。”
顾清推开门走了进去。明傑厘抬头看了眼,剑眉微皱,连忙从案前起身,“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一身的药渍?”
顾清躲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霄儿出事了。”
明傑厘一愣,“你听谁说的?”
“你不是说他能平安地离开吗?那些所谓的山盗,是不是你们的人?陛下怎么会放虎归山,还是我太天真了。”顾清自嘲地一笑。
“清儿,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看着顾清冰冷的眼神,明傑厘一阵慌神,“陛下既然答应发过罗霄,自然不会再派人去劫了他。”
“那我呢?”顾清沉声,“我也是罪臣之女,你们真的能放过我们这些所谓的罪臣家属?不怕我们哪日东山再起,威胁到你们?”
“顾清!”明傑厘喝到,“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顾清凄凄地看着他,直摇头,“甚至……甚至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不想要了是吗?”
明傑厘一怔,有点心虚地别过头,“我何时说过不要?你不要多想。”
“明大人!明相!”顾清冷声道:“虎毒不食子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顾清捶打着明傑厘的胸膛,眼泪溃堤。
明傑厘伸手环上顾清,将她拥入怀中,低声道:“我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清儿,对不起……”
许是哭累了,顾清在明傑厘怀中晕了过去。明傑厘将顾清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榻上,看了眼地上的药碗,拿出件干净的衣衫替顾清换上,为她盖好被子,他蹲在窗边,看着顾清略显苍白的脸,心中百味陈杂。
是夜,明傑厘负手而立,清白的月光淡淡地笼罩在他的脸上,蒙上一层坚毅的朦胧色彩。他淡淡地抬头看看天上的月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顾清眼下就是一只刺猬,用坚硬的刺将自己保护起来,外人根本无法接近。
“如果……如果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会怎样?”明傑厘开口问道。
欧阳澈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顾清身体虚弱,此时本不是孕育孩子的好时机,随时有滑胎的危险。”欧阳澈顿了顿,“她体内的毒随时都有可能毒发,而且毒素极大可能会顺着母体被胎儿吸收,不管是对于顾清还是胎儿,都是个极大的冒险。”
明傑厘面上染上一层秋霜,欧阳澈轻叹一声,“顾清如果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有个很冒险的法子。”
明傑厘看向他,欧阳澈说道:“那就是引产,在胎儿七个月大的时候,引产,将孩子生下来。”
“不过,”欧阳澈忍不住叹气,“这个法子很极端,稍微不慎便会一尸两命。”
明傑厘将视线投向夜空,冷峻的脸染上一曾哀伤。一阵沉默。
顾清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护住腹部,不,她不能坐以待毙,孩子,她必须抱住孩子!
月光透过纱窗射进来,满室的涟漪,同一片月光下,几人在睡梦中,几人整夜无眠。鸡鸣声惊起了沉睡的人们,又迎来了忙碌的一天。明傑厘回身,两鬓上已经沾上了霜露。他站在门口,抬手,却没有敲响那扇门的勇气。
许久,红玉端着水走了过来:“大人?”
“清儿起了吗?”明傑厘问道。
红玉摇头,“我一直在外间,没有听到动静,大人,你进去吧。”
明傑厘敛眉,推开门走了进去。红玉很自觉地为他关上房门,坐在石阶上。这几日,她总觉得大人与小姐间很疏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忽然很想念之前无拘无束地小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