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小咕成八爪鱼状抱住谢琅琊的头部,触手化成针管状,将流光滴滴注入他的伤口中。
他的头皮几乎沿着纹理撕开一个血洞,血色长发被粘成一团,颜色更艳。
谢琅琊盘腿坐着,对面是那具靠墙歪坐的骸骨。
那双空洞的眼眶中,仍然藏着笑意。
谢琅琊垂着头,以便小咕动作,从眼角投出视线,冷冷扫了一眼那个诡异含笑的骷髅。
它旁边的墙上有一个新鲜的血印。
那是自己刚撞上去的。
谢琅琊刚收回视线,瞳子便微微一颤,头顶传來剧痛。
他能听见碎裂的头皮撕拉一声揭去的声音,像是有些干硬的碎片齐根扯下般。
“混蛋。”谢琅琊吃痛,反手甩了小咕一巴掌,将它柔软的筋肉打出一股螺旋状的皱纹:“轻点。”
“冲破幻境时惯性太强,你撞得倒真是不轻。”小咕不理他,淡淡道:“这样的力度,说明你对阴鬼符咒的操纵已经到达精纯。”
“谢谢夸奖。”谢琅琊闷声道,一副要砍人的不爽模样。
“但是还有待提高。”小咕道:“你被黄泉索道的惯性打乱了身法,说明你的稳定性还不够。什么时候操控阴鬼符咒,完全沒有反弹的副作用了,才算彻底掌握。”
它抽出触手,看了看已经连成血皮的伤口,拍拍谢琅琊的肩膀:“好了。”
谢琅琊抬起头,把有些凌乱的红发一应甩到脑后去:“差点把脑子撞错位了。”
“回到刚才的话題。”小咕迈开小短腿,跳到他膝盖上:“刚被甩出來的时候,你说什么毕方翼骨。”
谢琅琊揉着太阳穴,眼前涌起一**黑暗的水泡,这深沉的水压反而让他觉得安心。
他用最快捷的方法,直接连通通道抽离幻境。如果滞留下去,在一帮不人不鬼的东西中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异变。
他倒是庆幸自己,以活人之体修炼了阴鬼禁术。
“我看见了一块腰牌。”谢琅琊翻身而起,晃了晃头,周身真气勾勒出护罩轮廓:“那光芒不同寻常,一眼就能看到,是毕方翼骨沒错。”
“那不是风云战盟的东西吗。”小咕歪歪眼珠。
“准确说來,是帝炎会打造,转交给风云战盟的。”谢琅琊道:“霜君的父亲将凶兽毕方的翼骨遗骸取下,打造了三万枚腰牌,交给他所属意的接班人沈子夜。”
“这样看來,”小咕想了想:“可以间接确定这艘船的所属了。”
“你认为是风云战盟的沉船。”谢琅琊扫视四周,目光停留在满地乱堆的空桶上。
紫微公子所指定的那个水桶,作为幻境的出口,已经被炸碎了。
谢琅琊握了握掌心,好在他已经将那些液体全部收拢,化入血脉保存了。
大爷的,那个老不正经要的东西真刁。
小咕的声音掠过谢琅琊的耳畔:“应该是來风暴北海执行什么任务,遭遇不测沉船了。”
谢琅琊挠了挠额角:“不能完全确定是风云战盟的船”
小咕看着他。
“三万枚毕方翼骨不是一次打造完成的,在交给风云战盟之前,它们属于帝炎会。”谢琅琊分析道:“帝炎会的人当然也有可能佩戴,不排除这是帝炎会的船。”
小咕沉吟了一下:“那个眼珠保存好了。”
谢琅琊会意:“我也觉得答案在那份亡灵中。”
说到亡灵,他又想起了一个疑点。
他一面开动身法,沿着脑海中浮现的路线图穿行出去,一面看着黑暗的水波凝神思考。
三教仲裁所保存的那份黄金传信,上面所附的亡灵,生生篡改死者记忆,将罪名加注给谢琅琊。
他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人有这样的能耐。
歪曲更改亡灵,即使掌握着阴鬼之气的操控方法,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谢琅琊动了动手指,抬起掌心,眼神沉冷地看了一眼。
那具骸骨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将亡灵化入一个眼珠中,保存下來。
凭借这样的能力,去篡改死者的记忆,大有可能。
谢琅琊的心中暗流涌动。
他眼前掠过紫微公子那张妖狐般蛊惑人心的脸庞。
“我的好师父,”他心中喃喃,声音沉入地狱:“把你所牵连的一切,统统展现给我吧……”
“哗啦啦,,”
巨大的水声蔓延开來,海波逆转,冲破了死寂的黑暗水纹。
一团血光发出黯淡诡光,成蚕茧状包裹住谢琅琊矫健身影,赫然冲出沉船遗迹。
谢琅琊侧过眼角,看了一眼身后迅速拉远的巨船。
船帆早已烂的不知踪迹,连桅杆都折断得沒剩几根。
那桅杆上……
曾经升起了谁的旗帜。
來这片黑暗无边的风暴北海,一头钻入骇人海怪沉沦海涡的包围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谢琅琊冷冷盯了巨船一眼,收回视线,加快身法。
少年身形宛如灵鱼一般,冲过卷成漩涡的怪鱼大团涌散的尘泥。
“琅琊。”小咕伸出一只小眼珠,与谢琅琊侧脸齐平。
“我知道。”谢琅琊扶住眼角,眼神冷若冰霜,将脑海中的线路图看得更细:“要绕开烛山之龙的所在。”
关键是……
“我那位师父大人给我的线路图,”谢琅琊眯起血瞳,成死鱼状翻了个不爽的白眼:“是以血珊瑚群礁为坐标的。”
要是绕开那里,谢琅琊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