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似冻土、又不似冰面的大地,在谢琅琊眼前无限伸展。
谢琅琊血瞳冷凝,静静看了那大地一会儿,目光沿着那些交错的纹路游走了几回。
“呼呜呜,,”
凄厉的闷风从前方那个巨大的凹坑中吹出,似是卷动了万丈地下的地狱。
谢琅琊抬手撩起一束凌乱飘拂的红发,侧过头來,神色沉冷:“师父,您想要我死的话,完全可以换个含蓄点的方法。”
“说到这个,若真想要你这种混蛋小子的命,真得用点出奇的方法才可以。”紫微公子身形一旋,坐在高高翘起的冰刺上,身形悬空,四面八方都是刀剜一般的寒风。
他搭起二郎腿,黑衣飞扬,青丝胜雪:“听着,一会儿跳下去之后,除非我让你上來,否则你不能踏出來一步。”
谢琅琊横了他一眼,淡淡道:“这种洪荒虫洞的吸力,会将我一直吸到身体化为虚空的。”
“它是坏死的,沒有这么大吸力。”紫微公子说话,总是淡淡截断对方的尾音,斩钉截铁的气度在悠然的语气中,不觉更加深重:“在这里,你将完成经脉的激活。”
谢琅琊眯了眯血瞳。
“属于至邪之体的经脉线路激活后,下一步才是灌注能量。”紫微公子挠了挠额角,在这片霜锋雪刃的包围下,他却仿佛只是在自家后花园里晒太阳般,悠闲地打了个呵欠:“你就开动最大身法,一跃而入。”
谢琅琊耳廓一动。
他仿佛听到沉闷的兽吼纠缠在寒风中,从每一寸风声中旋转冲來。
这片不见边际的永冻世界,一直在发出警告性的低鸣。
谢琅琊血瞳冷沉,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紫微公子这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璇玑”。
谢琅琊思绪飞转,突然一记定格,想起了紫微公子见到自己,口中第一个喃喃而出的词。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诅咒,又像是一声最凄凉的呼唤。
谢琅琊握紧了手指。
紫微公子认识他的生身父母,“璇玑”,可能是在呼唤其中的一个。
就凭这一点……
谢琅琊蓦然一侧身形,扭了扭脖子,向着巨坑的方向积蓄身法。
哈,小咕那死怪物若是知道他,仅凭紫微公子知晓自己生身父母身份这一点,就选择相信对方……
一定会说他蠢。
“蠢,”谢琅琊血瞳一闪,一阵疾风腾腾化成流影,呼啸包围了身形:“就蠢吧。”
紫微公子悠然不动,妖狐般的紫眸微微眯起,用眼角扫了少年一眼。
少年身法很足,这一跃而起,肯定能进入巨坑很深。
但是还不够。
在谢琅琊腾身而起的瞬间,紫微公子突然出手,反手一记真气,化成光流推打在少年背上。
“嗯。。”谢琅琊身法本已很快,忽被一道推力迅猛一推,跃起更高的弧度,一个不防已然栽入巨坑中。
“呼啦啦,,”
霜风更劲一层,满世界鬼哭尖嚎,卷动针刺般的冰碴漫天飞舞。
“这家伙。”谢琅琊耳边一阵尖风呼啸,眼前迅速一黑,巨大的沉沦气压死死包围了过來。/
即使坏死了,这巨坑依然有着洪荒虫洞特有的威力。
不仅压力千钧,而且给人一种极其难受的压抑感,黑雾般的绝望气息迅猛包围了心脏。
谢琅琊身法极快,一头扎入坑中很深,四周蔓延着无边黑暗,方向感瞬间消失。
他侧眸一望,头顶只有一片隐约闪烁的冷光,那是飞旋不止的霜雪。
紫微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说是要激活谢琅琊的经脉,可是一头扎进一个洪荒虫洞中,有什么用……
……咦。
谢琅琊的心语还未落下,忽觉哪里不对。
周围的黑暗隐约扭出螺旋來,那螺旋不是幻光,而是一种极其柔软的东西缓缓蠕动时,所凝聚出來的纹路。
“吱呀呀,,”
谢琅琊满耳荡起一股令人牙酸的蠕动声,越來越清晰,來自围满他周身的每一寸黑暗。
接下來,是一股细碎到让人满心发毛的摩擦声。
仿佛有一千万条细小肢节,同时舞动交错起來,才能摩擦出这样一片森冷的音潮。
该死的……
谢琅琊拉动真气包裹身形,光环成蚕茧状围成一圈,飞旋光耀,亮出少年一双凛冽的血瞳。
他警备地四下扫视着,真气四处流动,随时准备出手。
此时,蠕动声越來越大,黑暗中透露出的螺旋也越发扩大,形成眩晕般的纹路。
“刷刷,,”
谢琅琊猛侧眼眸,一阵飞速摩擦的声音就在他耳畔。
有什么十分冰冷灵活的东西,像一片鸿毛般拂过了他的耳廓。
然后,这种感觉骤然扩大,谢琅琊被一种无所不在的麻痒扫弄的感觉包围了。
这感觉像海啸一般,劈头落下,他一抬眼,只见周身真气光罩上映照出了清晰的飞影。
飞影如光斑般,形成无数片飞速扭动的阴影。
“刷啦啦,,。”
谢琅琊血瞳一睁,目光定格的同时,那些阴影齐齐调转方向,纷纷刺入真气光罩。
“咔啦。”
谢琅琊这般强劲真气,简直像个蛋壳一样,轻易就被刺开了。
数不清的细密黑影狂乱伸展过來,将少年团团包围,满身上胡乱划弄。
“撕拉拉。”
谢琅琊猛地一眯血瞳,在黑影包围过來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撕裂剧痛已然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