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一片清透,云雾穿梭,落地如影。
云光流散到台阶处,骤然一退,仿佛触了电般。
于是,四处皆是光华晴好的样子,只有谢琅琊整个屋舍昏暗一片,门窗封死。
每个檐角仿佛都滴落浓重黑影,波动着不祥的寒流。
屋内一应光线都无,一股沉重的真气结界将这里阻隔。
谢琅琊盘膝坐在蒲团上,阴影落在面部线条之间,沉沉凝固。
静坐调息许久,他血脉通顺,算是借着这牢笼般寂静的气氛,好好调整了一番身体。
睁开血瞳,一丝妖艳的血色在黑暗深处发光,仿佛潜伏的猛兽。
“肯定是安子媚。”谢琅琊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更像个成熟男人:“我有很强烈的感觉,就是她干的。”
“的确,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她。”小咕的声音从黑暗另一处传来,仍然像个嫩娃娃似的。
“……嗯?”谢琅琊摸了摸咽喉,花纹触手如僵硬的毒蛇:“小咕?”
“我在这里。”一串柔软反弹的声音传来,吱吱嘎嘎,走向谢琅琊。
他定睛一看,双腿一松,险些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你……”
小咕伸着短手短腿,身后连着一丝光线,如水波般不停发出流光微芒:“做什么?”
谢琅琊眨眨眼睛,搓了搓脸,怀疑自己被禁闭了一阵子,有些恍惚了:“你怎么……怎么下来了?”
从命运同体的宿主身上?
“我尝试了一下。”小咕转转大眼珠,清澈的眼珠仿佛一盏小灯般,在黑暗中发出冷光:“我觉得一直以筋肉的形式与你身体相连,终究会对你我都造成阻碍。”
谢琅琊侧头看了一眼它身后的流光:“所以你用那玩意代替筋肉?”
“对,以真气的形式相连,会极大增加灵活性。”小咕动了动小短腿,一回头,一团柔软的毛球从眼前划过。
谢琅琊一伸手,将一跃入怀的长虹抱住,抵了抵唇瓣示意它安静。
长虹乖巧地不出声,像个萨摩犬似地赖在他怀里摇尾巴。
“你成功了吗?”谢琅琊问道。
小咕点点头:“目前状况还不错,因为你在寂静的环境中全神调息,真气通顺的程度超出以往,也给了我方便。”
它瞥了谢琅琊一个白眼:“你以后还是像这样多加安静修炼吧,实在是太聒噪了。”
“是我聒噪还是多事找上我?”谢琅琊回了一个白眼,搂住小狼,探头看向被封锁的门窗。
他眯起血瞳,一丝流光在眼底蔓延。
“没有真气流动的感应。”谢琅琊收回眼中灵光:“这是若叶导师下的禁闭结界,我得提防他是不是通过这个监视我。”
小咕站在黑暗中:“那个人确实要提防。”
谢琅琊起身,即使在黑暗中,他的血瞳内也是一片通透:“说是要我等待处理,根本与我无关,我等什么处理?”
他伸手探上书架上的古书,摸过一排书脊,抽出一本来。
“咳咳咳。”吹了一口封面,谢琅琊被一股飞旋起来的灵气流雾呛了一口。
“毫无疑问,现在你被当成将那女弟子害成那般的元凶。”小咕掐着柔软的身子:“若是我也会这样判定,毕竟根据所有可见的线索,都只能认为是你。”
谢琅琊叹了口气,这死怪物真会雪上加霜。
“而你掌握的不可见的线索,现在即使说出来,也只会对你不利。”小咕跳上蒲团,它在到处走动活动新状态下的身体。
“那些话只会被当成反咬一口的借口吧。”谢琅琊展开厚重的古书,每一页只剩雪白,灵气的反应很微弱了。
他眼睛盯着古书,下巴冲着小咕的方向晃了晃:“我说,你说这本书从哪里开始,本身就是空白的?”
小咕跳过来,扒在书脊上,小短手翻了几页:“这里。”
谢琅琊凑近雪白的书页,一股陈年纸香钻进鼻息:“的确还有深厚的灵气反应。”
“趁着清净,你也多用用功吧。”小咕拍拍书页,语气似是恨铁不成钢:“说不定能看出这本书的猫腻。”
“说这话真没良心。”谢琅琊并起双指,把那柔软的小家伙弹掉:“我哪一天不是没日没夜地练习?”
“但是你对你师尊的感觉还是很强烈,扰乱心思,这说明你没有达到成熟的状态。”跟小咕说话,它能用一百句回一句。
“啰嗦死了。”谢琅琊一面调动真气,专心感应着书页上的动静,一面用脚尖踢了它一下。
“琅琊。”小咕一躲,突然道。
谢琅琊从书本中抬起头,血瞳如等待捕食的猛兽般冷了一下。
外面有动静。
“有真气的反应划过去了。”谢琅琊放下古书,走到封死的门窗前:“有两道反应纠缠追赶。”
“其中一个……”小咕动了动眼珠。
“是安子媚。”谢琅琊眯了眯血瞳:“真气反应比宴聚那天弱,而且还在减弱。”
“那种感觉又来了。”小咕跳上他的肩膀:“她的感应很沉,像是在蝴蝶泉那日一样。”
人偶的感觉……
谢琅琊搓了搓手:“我得去看看。”
“万一又搞错状况,”小咕拍拍他的脸:“像宴聚那天一样,被她说得什么也不是怎么办?”
“那也要去看看,这感应太不对劲了。”谢琅琊嫌弃地瞪了它一眼:“一个大男人几句话还受不了?”
说是要去看看,但是怎么离开若叶所下的禁闭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