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咕歪歪头:“应该是那股抽取你能量的力道,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谢琅琊没有回答,侧影嶙峋如冰。
“是她做的藕夹的味道。”沉默良久,他抬起头,纵使体内能量都被抽取了,单凭超人的感官,他也能察觉到黑暗收紧的波纹。
小咕沉默。
“我吃了好几次她做的菜,最喜欢她做的黄金藕夹。”谢琅琊转了几圈,血瞳在黑暗中淡淡扫视:“就是那样的香气,我以为她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作料。”
“现在看起来,”小咕走近他:“应该是她动了什么手脚,比如说,在饭菜里下了毒。”
谢琅琊静静看着那理性到没有一丝体温的家伙,轻轻点头:“应该是。”
小咕看着他平淡的反应:“不再化出兽爪,要杀我了?”
谢琅琊看了一眼只剩下凌乱肉芽的左臂,丝丝黑粉色的皮肉外翻着,像是大片被碾碎的花。
“她的真气顺着额头的吻进入我的身体时,所有凝结成块的力道都被拢聚一处,拔了起来。”他轻抚自己的左臂,这是一截恶魔的手臂:“当时,我以为她是要救我。”
“但是她抽走的是你全部的能量。”小咕转过身,背对着谢琅琊:“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自己已然明白。”
“也许,”谢琅琊无法感知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是有什么苦衷。”
小咕猛地转身,扬起一节筋肉,凌空落下,极其凶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谢琅琊被打得偏过头去,一道血生生的血痕立刻滴血如雨。
小咕收回手,声音平淡无波:“知道吗?我救你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不能再转换其他的宿主,保住你就是保住我自己。”
凌厉的耳光声在虚空的黑暗中,发出点点回音。
小咕转过眼珠:“否则,你这种废物,我可以亲手杀了你。”
安子媚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小狼蹲在旁边,盈盈绿眸看着谢琅琊,闪烁隐约水光。
“真是太碍眼了。”小咕道:“这样的你,没有一点活下去的意义。”
谢琅琊任凭脸上的伤口流血,不发一言,也没有动作。
他的血瞳缓缓流动血光,仿佛微风下寂寞的湖面。
“为什么?”安子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轻轻细细的,仿佛一只受伤的夜莺。
谢琅琊动了动血瞳,眼角看向她。
“为什么到了这一步,”安子媚直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伪装的水眸深处,透出的是属于她自己的、哀伤彻骨的目光:“还是为她开脱?”
谢琅琊看着她的泪眼,她也经历了一场虚脱的劫难,此刻流泪,应是无比艰难。
“你说得对,”安子媚苦笑一声,看了小咕一眼:“‘喜欢’是最愚蠢的情感,无论被伤到什么地步,都还是自欺欺人。”
谢琅琊皱起剑眉,微微垂头,看向黑暗。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无形划过,倏忽远去,形迹不留。
安子媚背起双手,如同少女般微微摇晃,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珍爱的画面:“我娘也是这样,她到死……都没有说过一句怨恨的话。”
谢琅琊抬起手,握住心口。
“你只是自己还不愿相信罢了。”安子媚吸了吸鼻翼,收回哭腔,别开头去轻擦眼角。
谢琅琊感到了心痛。
无法言喻的心痛,说不出一个字、流不出一滴泪的心痛。
他甚至无法做出痛苦的表情,只是那样皱着眉。
莲雅的脸庞划过脑海,但却是那样模糊。
她离自己无比遥远,曾经有过同案同食的亲密、珠联璧合的师徒情谊,但是她从未接近过自己。
接近自己的是她的假象,温柔如水的假象。
若说她可能给自己下毒了,这不就是一剂最猛的毒吗?
还有什么毒,能强过让人心碎成片、六魂不复的伤痛呢?
黑暗在一片沉默中继续收缩,隐约出现了无数裂缝。
“她不配牡丹花。”安子媚想起了自己的心伤,蹲在地上,如同迷路的小女孩般环抱住膝盖:“粉红色的牡丹花,是我娘墓前的花……”
谢琅琊眼神微微一闪,复杂地看了安子媚单薄的背影一眼。
他弯下腰,将小狼放在肩膀上。
小狼伸出温软的舌尖,轻舔他脸上的血痕。
谢琅琊深深闭上眼睛,提起全部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
仿佛吐出去旧的灵魂,充盈了新的魂魄。
这新的魂魄,冷到彻底。
“现在……”他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该我们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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