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一律的陈词开场,安隽煌直接交给安隽臣代劳,而自己则引着娇妻入席。
出于秉承传统的考虑,历来除夕宴都是以中式的宴饮方式摆开,一张圆桌,是为一席。
固定的席位,同一席位上下之分,都彰显着身份的高低,身价的贵贱。
所以,怎么安排座位成了至关重要的一环。
当然,这项工作必须由夜辜星这个当家主母完成。
如此一来,她要在短时间内熟悉安家所有族人,并且将他们的身份、能力进行等级划分,同时还需要了解同席众人是否存在私人恩怨,如果有,就万万不能安排在一起。
还好这具身体得天独厚,不仅智商高到没朋友,就连记忆力也好得出奇。
不说倒背如流,好歹能过目不忘。
“各位长辈请入席。”然后,转向两边,“老夫人请坐,二叔二婶请坐。”
举止端方,温文有礼。
首席共设十二座,她和安隽煌居上首,纪情和安炳良夫妻一左一右居下方。
其余座位上都是安氏一族嫡脉德高望重的老人。
除了安炳良之外,本家余下十四脉,竟无人有资格就坐首席。
这就是,嫡庶有别!
尊卑有序!
“煌儿媳妇也坐,别只顾着招呼我们,”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开口,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个好的!”
“二太奶奶过奖了,我看您才是好的!精神矍铄,风采不减当年……”夜辜星起身,举杯回敬。
“哟!这孩子,怎么又站起来了?快坐下……坐下……”
夜辜星淡笑颔首。
“你刚才说‘当年’?小小年纪,怎么学人说话这般老沉?”妇人佯装气恼。
纪情与身后平嫂对视一眼,幸灾乐祸的意味甚浓。
看来,这对主仆并未学乖。
夜辜星不动声色。
“二太奶奶可冤枉我了。您的事迹我听老夫人说了好几遍,至今都还深深震撼着……”
老人往纪情的方向看了眼,“那我可就得听听,把我说成什么样儿了!”
老太太是典型的北京姑娘,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书香门第教养出来的女子,连说话都带着书卷气,温文雅致,让人顿生好感。
夜辜星随口拣了几句,都是往好的方面夸,其中又故意说错了一处,还尤其强调这是纪情告诉她的。
老太太面色沉了沉,良好的修养让她没有当场发火,但耷拉松弛的眼皮却不停跳动。
只因,夜辜星说错的,是老太太与已故亡夫的结婚日期。
纪情听得云里雾里,她什么时候给这个小贱人讲过老不死的事?
平嫂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便在一旁低眉敛目呆立着。
却不想,已经暗中被人坑了一回。
夜辜星轻笑,这二太奶奶是个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却独独在丈夫面前温言细语,可见其对亡夫的爱有多深。
如此一来,纪情必定撞在老太太枪口上,免不了被一通发作。
果不其然——
朝夜辜星笑了笑,“难得还有年轻人爱听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煌儿媳妇是个稳重的,安家后宅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纪情愤恨地揪紧衣摆,凭什么小贱人几句话就把好处给领了?
她还指望老太太能够在宴席上替她说句话,好重掌大权。
平嫂捅了捅纪情后腰,趁人不注意朝夜辜星和老太太那方瞥了眼。
纪情了然,笑道:“您老人家谬赞了,我这个媳妇很好学,教她什么,一学就会。”
言下之意,她学得好,是因为我教得好。
夜辜星一时哑然,她随口一说,倒成了纪情邀功讨赏的砝码?
不过,究竟是砝码,还是个秤砣可不一定。
“哼!你教的?!把我和你二爷爷的结婚日子都弄错了,你还好意思当众说出来邀功?!”
纪情面色一白,目露尴尬,告罪的同时,还不忘朝夜辜星猛瞪。
居然给她下套钻?!
还真是小瞧了这贱人!
不到一年时间,后宅的阴私手段就让她全学会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纪情目光怨愤,恨不得冲上牧常
跟那个女人真像啊……
都是狐狸精托生!
当初,她收拾了大的,还怕治不了小的?
狠戾自眼底划过,锋芒暗藏。
“咳咳……”平嫂轻咳两声。
纪情回神,和蔼笑开,竟丝毫不因方才长辈的数落置气。
心胸度量让人刮目相看,瞬间收获满满赞赏。
只有辈分最高的二太奶奶不买账,冷冷一哼。
“大家都列席完毕,不如上菜?”询问的目光投向夜辜星,落在外人眼里,又是她这个婆婆如何尊重疼爱媳妇。
“也好。”朝身后邓雪微一颔首。
邓雪躬身退下。
“在座的都是长辈,虽然我们不常见面,想必也都知道,我来本家刚满一年,什么事都是从头学起,不说能够独当一面,好歹不给安家丢脸,这是我第一次主持除夕宴,如果有什么忽视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即便是在求人宽宥,也自有一份矜高端雅。
“煌儿媳妇哪里的话?都是自家人,不讲究这么多……”
“是啊!后宅的担子不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应该担待着……”
夜辜星举杯,“如此,就多谢各位。”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