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她一次次犯病,一次次从鬼门关把命捡回来之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破灭了,就像阳光下的泡沫,再美,也注定不会长久。
喜欢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能自私地占有吗?
夏荷苦笑,她做不到。
心思百转千回,目光却温和如初,“绝儿,你现在还小,有些方面并不成熟,我不希望你错把依赖当爱情,耽误了人生。”
她的表情太平静,反应太镇定。
安绝苦笑,一点也不在乎吗?
所以,才能心如止水,不受一丝干扰。
“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小的男生。”残忍地敲碎他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改变,身高、性别、身份,乃至容貌,除了年龄。
没有时光穿梭机,也没有电影里返老还童的神奇药水,单就这一条,安绝便无能为力。
相较于他的颓丧,夏荷的目光始终宽和,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和颜悦色,包容大度。
“所以,你拒绝。”
“是,我拒绝。”
从头到尾,她比他潇洒。
安绝起身,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好好养病,姐姐。”
言罢,大步离去。
挺直的背影,如拉长的钢尺,不偏不倚,不蔓不枝。
骄傲如他,可以把真心交付,却不允轻易践踏。
偌大的花园,姹紫嫣红开遍,女人却哭悲了整个春天。
从那以后,两人还是经常见面,却不复以往亲密。
她一口一个“绝儿”,或者“弟弟”,他回敬一声冷冰冰的“姐姐”。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比陌生人还冷淡。
安绝忙得脚不沾地,几乎不回主宅。
夏荷能做的,只有亲自下厨做好饭菜让下人送过去,幸好,他没有倒掉。
将送来的鱼头洗净,从中间劈开,用吸水纸巾蘸干鱼头表面多余水分,放进平底锅里煎黄,再把嫩豆腐切成均匀大小的块儿状,最后连同温水泡好的香菇一起放进炖锅。
调至中火慢煨。
一切搞定,夏荷目露满意。
“夏夏,又给少爷炖汤了?”
“王嫂。”
“真是个好孩子!”老眼带笑,“少爷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大桌好吃的,肯定高兴。”
她在安家待了几十年,可以说看着几个孩子长大,情意自然非同一般。
辰少爷冷淡,二小姐活泼,三少爷单纯,四小姐文静,只有绝少爷,稳重坚韧,承担了与年纪不符的重压,让人心疼。
五年前,先生和夫人搬去华夏定居,带走了乖巧的安安小姐。
很快,二小姐和三少爷完成学业相继离开,一个奔赴瑞典继承大统,一个留美深造,偌大占鳌只剩安绝,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所以,当夫人问她要不要随行去华夏养老,王嫂拒绝了。
她实在不忍心留安绝一个人在岛上……
“幸好,还有你在。”老人目露欣慰。
夏荷柔软一笑,想起阳光下,男人冷峻刚毅的侧脸,薄唇如刀,目光如剑。
坚强到令人心疼。
“有没有说具体时间?”
“哟……我忘了问。不过,算算就能知道。”
王嫂灵活地掰弄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昨天下午起飞,从华夏到占鳌大约十八个钟……这么算下来,两小时之内肯定能到!”
“那我开始下锅炒菜。”
“好,我来帮你。”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系上围裙,转身进了厨房。
“这孩子……”王嫂无奈摇头,索性取了碗筷,突然,一声巨响自厨房传来。
“夏夏?!”
平底锅掀翻在地,灶上火苗猛窜,一室狼藉。
夏荷捂着胸口,滑坐在地,锅铲还紧握在另一只手上。
“这……这是怎么了?!”
“药……”
“什么药?”
“……”
“在、在哪里?”
……
安绝告别父母,便马不停蹄往回赶,心里有了牵挂的人,归心似箭。
这次去华夏,一来是为见夜辰,商量大事,二来则是坦白他对夏荷的感情。
“绝儿,你是认真的?”
许是因为愧疚,母亲看他的眼神总是柔软中带着心疼,可这次,他看到了严厉。
“很认真。”
“也对,若是不认真,你又怎么会在我面前提起。”
“妈,你觉得……我们合适吗?”
“想听真话,还是安慰的话。”
心下咯噔。
“……真话。”
“不合适。”
目光一紧,“为什么?”
“我曾经说过,你和你父亲都是大胆的赌徒,甚至,你比当年的他更有手段。如今,你却问我这把会不会输,其实,你已经预感到可能输牌的结果,却还要硬撑showhand,你不想放弃,却并无把握。知道原因吗?”
安绝敛目,摇头。
“因为,你手上的筹码不够!儿子,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上!”
“一段感情,要的是两情相悦,你能肯定地告诉我,夏荷对你,就像你对她那样?还是,只把你当弟弟看……”
他的决心被碾压得粉碎。
一切引以为傲的资本,相貌、身份、财力,在她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
她不爱他……
这是他一直逃避的事实,却在母亲敏锐的洞悉之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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